周友成在海南的时间一拖再拖,先是说三四天回来,后来是五六天,再后来干脆不接我的电话了。
我的睡眠变得非常糟糕,住院时也睡不好,天天做噩梦,医生给我开了一些助睡的药,好歹的我一天能睡五六个小时。现在停了药,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向我爬过来。
那是我的孩子啊。
我总是这样惊骇的醒过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合上眼睛。
我想盼盼,想那生生剥离我身体而去的孩子,想我到死都闭不上眼睛的母亲,想我如幻如泡般消失的曾经的幸福,在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的每一个瞬间,我听到痛苦它在啃噬我的每一寸肌肤。
因为糟糕的睡眠,我的身体出现了一连串的反应。吃不下东西,头晕,看不清楚东西,记忆极差,甚至在和夏亦琳说话时突然停下来,然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夏亦琳被我的状态吓坏了,她把我拉去了医院,妇产科医生建议我改看精神科。夏亦琳陪着我在医院辗转了几天,拿到最后的报告后,我被诊断出产后抑郁症。
看着报告上产后两个字,我想笑,但觉得连扯起嘴角都难受。
“小西。”夏亦琳看着报告,她很慌。她一向迷糊,从小到大,她的母亲为她安排好一切,毕业后任性的抛弃本来的专业做了她一直喜欢的事情。而我作为她多年的至交,向来带着她走的那个人。现在我要倒下去了,她吓得六神无主。
“没事儿,我能挺过去。知道病症就好,这样就能对症下药。”我晃了晃手里的药,“你不要担心,我会按时吃药的。”
她咬着唇,泪水一串接一串。
“不要哭。”我伸手帮她拭去泪水,“哭也没有用,不是吗?”
“小西,你不要总是憋着,我一直跟你说,不能憋,你痛痛快快的哭。哭出来了,就会好。你不听我的,你看吧,憋出病来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来打电话,我让我妈来,我太马虎了,照顾不好你。”
“别麻烦你妈妈了,我真的没事儿,熬一熬,总会度过去的。”我按住她的手,“我可能以前过得太顺利了,从读书到嫁人,我都是最好的那一个。所以,现在受了点打击才会这样矫情。是我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我才会失去所有的东西,这是命运给我教训。”
我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小西,是那些人太坏了,太过分了。周家过分也就算了,你爸跟何音南,他们不能也不理你啊。总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将我的头抱到怀里,“小西,我真的不知道,人心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我靠在她的怀里,思想又开始恍恍惚惚的。盼盼去了美国,那么遥远的地方。她还那么小,要融入一个新的环境,见不到妈妈,见不到爸爸。所有的人都是陌生的,这对她来说,该是怎样撕心的难过。
“我得再给周友成打个电话。”我从夏亦琳怀里挣扎起来,慌乱的在包里翻找着手机。
“你找什么?”夏亦琳问我。
“我的手机呢,我刚才不是还拿着吗?怎么现在就找不到了。”我急得要命。
“小西。”她捉住我的肩膀,盯着我看,“手机在你手里。”
“噢。”我松了一口气,亮起屏幕拔下了周友成的号码。
打第一遍的时候,周友成没接。我没办法了,只能再打一遍,这回他终于接了电话。
“何音西,我现在很忙,麻烦你不要总给我打电话。”他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朝我吼,电话那头,杂音很乱。
“我想问问你盼盼的事情,她一个人在美国,她会害怕的。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去看她,好不好?我求你了。”我哀求他。
“明天上午八点,你到民政局等我,我会准时到,现在没时间。”他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我慢慢地收了手机,他不告诉我盼盼的情况,只是想快点跟我离婚,快点跟我脱离一切的关系。
“你不要给周贱人打电话,他但凡有一点点良心,都不会这样对你。”夏亦琳从我手里抢走了手机,“小西,不行的话,我陪你旅游一段时间吧。”
我摇了摇头,“回去吧。”我起了身朝前走,走了几步我回头看她,“春节是不是已经过完了?”
她点了点头。
“哦。”我收回视线往前走,年都过完了,按虚岁算,我都三十岁了。
当晚,夏亦琳的妈妈赶来了。她背了三个小母鸡,各种各样的土特产,来给我养身体了。
“小西啊。”她见了我,喊了一声就哽咽了,“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瘦成了这样。不怕不怕,阿姨煲汤的技术好,我一定把你养得胖胖的。”
我何德何能,得她们母女如此相待?无以为报,只能给她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那就麻烦你了。”
“别别,你别这样,哎呀,你这样,我简直要心疼死了。”她扶起来,拍了拍我的后背,“不怕,咱还年轻,孩子可以再生,好男人也可以再找,没什么大不了的。有阿姨在呢?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谢谢您。”我又给她鞠了一躬。
这回,夏妈妈没忍住,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最后她们母女哭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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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夏妈妈给我熬了一锅,我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不忍她失望,我喝了小半碗下去。上厕所的时候,吐了个精光,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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