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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贵勤常常跟在余池后面两头来往,故此对碧儿并不脸生,这厢看到她跑到门上涕泪交加的凄楚模样,不由心中动容,伸手把人扶稳了问道,“碧姐儿,你今个儿过来为了何事,此番可是想到屋里去找大爷?”
碧儿站在他跟前抽抽搭搭地刚要答话,那边许氏已经急惶惶地赶了回来,冲着许贵勤嘴里嚷嚷道,“你赶紧替我把这小蹄子给拦住,叫她平白闯进去扰了大爷的清净,大家都别想好过!”
“娘,你可消停点吧,碧姐儿这副模样必是府上出了急事,怎好把人拦在外面不闻不问。”许贵勤素来是个心大的,从来不屑掺和家里两个娘们儿在外惹出来的勾心斗角,当即把许氏这位“便宜娘”的话给驳了回去。
许氏本就看他不顺眼,如今见这后夫留下的大儿欲要胳膊肘往外拐,登时就拉下脸来,尖着嗓子叱喝道,“好你个混账小子,到底跟谁一条心,老娘给你们许家当牛做马地撑了十几年的光鲜,还抵不过一个上门撒泼的小蹄子?”
说罢,便擂起拳头要往许贵勤的身上捶打。
许贵勤担心许氏发起人来疯来伤到旁人,忙抓住了她的两只手,冲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碧儿说道,“大爷现在就在后院的小偏厅里,你一直往里走,看到红柱子了顺路左拐便是。”
“小蹄子你给我站住!”许氏一面伸着脖子呵斥疾步向前的碧儿,一面咬着牙根痛骂许贵勤,“反了你了,混账种子,敢跟我动手……”
碧儿见了许家这遭混乱情景手足无措起来,而后得了许贵勤的提点这才回过了神,挂着满脸的泪痕脚步匆匆地往许家后院去了。
是时,余池坐在小偏厅里跟银奴对酌,由着娇人儿酥手执箸把桌上的好菜喂到自己嘴里。正是酒酣耳热之际,碧儿不识趣地闯了进来,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紫肿似核桃,奔到桌前朝着余池一跪,心急如焚道,“大爷,奶奶昨天半夜滑了胎,是个苦命的哥儿,刚落地就去了……现下家里的情形看了叫人难过,您可回去瞧瞧她吧。”
余池看到她来先是疑惑,而后听了这话心中一顿,手中的酒杯立刻落到地上砸了个稀碎。坐在身边的银奴看到他紧拧成结的眉头,很识相地放下手中的杯盏,默不作声地退到了旁边。一时间,安静的小偏厅里,只听到碧儿一个人的悲切哭声。
“上次我回去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发生这种事?”余池无力地把手撑在桌子上,转向碧儿脸色沉郁道。
“奶奶打您走后没过几天就身子不爽快了,瞧了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奶奶体恤大爷不让我上门来叨扰,谁知道昨个儿喝了一碗参汤睡下后,再醒来就见了红。”碧儿止住抽噎,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把话连完整,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余池遭了这晴天霹雳,心中简直难以置信,待到碧儿把话都说全了,才便深切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没了,心中不由又怒又急,劈手把个桌上的碟子掼在地上发狠,稀里哗啦响了个清脆。
碧儿犹自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等着余池把桌上东西摔够兴了,一言不发地甩着袖子朝门外走去,这才匆匆忙忙地站起来跟在后面走了。而待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银奴脸色倒是镇静,她站在门边目送那二人走出后院之后,自去前面寻许氏去了。
余池把碧儿一同带上马车回到外宅之后,惴惴不安地进到门里,果见素宛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那流着自己骨血的孩儿已跟她的大肚子一起没了。如今许家的新人在怀,这位滑了胎的旧相好未必能让自己生出怜惜,但他余池将及不惑之年,这些年来好不容易逢上一个儿子,就这么愣生生的没了,心中可谓是遗憾。
“大爷,哥儿是早产下来的婴孩,且又在娘胎里咽了气,瞧着不如正常孩子利索,已被老奴几个预先商量着处理了。”黄嬷嬷看到余池回来了,揣着胆子上前把这桩事情告诉了他。
余池正心烦意乱着,也便顾不了这么许多,听了这话也不则声,潦草一挥手就把人给打发了。他远远见得素宛的凄凉光景,心中已然觉够,也无心再走到床前细瞧,背着手胡乱在屋子里踱了两圈步,余光一扫,看到放在藤框里敞着的一大包补品甚至面熟,这便心中起了疑惑,把碧儿招过来问道,“怎的家里平白多了这些物事,可是大夫给开的?”
“是那头家里的老太太,昨个儿差二爷带过来给奶奶补身子的。”碧儿的一双眼皮肿的跟核桃似的,瓮了瓮鼻子沙着嗓子向余池回道。
“我娘,二弟?”余池听了她这番话心中一惊,面色甚是惶惑。
碧儿点了点头,指着那包敞开的补物干货说道,“前阵子郎中说奶奶身子虚,走的时候告诉我可适当用些补物给调理,可巧得了老太太的福气,这便煎茶与奶奶喝了。”
余池眼风一扫里头零星的红参须子,迟疑着向她发问道,“今天可请郎中过来给你主子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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