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找到人了,那位姑娘是东县龙家的六小姐,只是……”
“只是什么?”李琰从小碟里拈起一块饼饵,轻轻抛进了池子里。
“有一男子常伴那龙六小姐身畔,举止甚亲密,属下躲在附近侧耳听闻,他二人不消几时将有意张罗嫁娶之礼。”连枫思忖了一路,都没能找出合适的话来圆上这个消息,不得不把实情跟他主子禀报。
李琰默然站在原地,一甩袖子把小碟里的饼饵尽数抛进池子里,心中带了怒气,脸上却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连枫候在旁边静立许久,见他没有作声,料想主子心烦,正准备自行离去时,忽然被小郡王给叫住了。
“连枫,她身边那位男子,你待瞧着如何?”李琰开口的时候在话里略作停顿,似是默默叹息了一声。
“此子风姿秀逸,谈吐有佳,应是良才之貌。”连枫微微低下头,抄着双手向他如实禀报。
“知道了,下去吧。”李琰垂下眼睫,覆盖住了眸底的落寞神色,挥了挥手,把连枫给打发走了。
“外面风大,郡王还需珍重身体,不要在这阴凉处空做多留。”连枫得了他的吩咐,抬头刚要回“是”,看到主子这副伤神模样心中不忍,委婉劝慰了一句这才迈开步子往前院去了。
“求而不得,得而非求,枉然是虚妄罢了。”李琰抬手抚上从假山缝里长出来的一棵细伶绿藤,微风簌簌,将藤上繁花吹落于他绛色的绣袍之上。可惜,花不解人语,风不听人意,到底不是消磨他心事的好知己。
第48章 任人鱼肉
石师爷上门提点征地通告的风波过去了两天,龙老爷在家里吃饭吃不香,睡觉睡不稳,闷在书房里寻思了好一阵,心里起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法子。
“我找同行去,我就不信他们都愿意被官家压在砧板上任人鱼肉。”
这样想着,他坐在椅子上大笔一挥,当即派人出去给县里的庄主们送信,欲要赶在这天晚上连夜出门跟众人商议出路。
夜空星子黯淡,富户老爷们披着月色掩人耳目地从马车上走下来,相继聚到城外的小酒馆里议事。不消多时,等人都来齐了,才把大门悄悄掩上,唯恐消息走漏了出去。
在座的富户老爷们,除了龙老爷这个义愤填膺的,其余的老爷们大抵可以分为两派,一为胆小怕事,二为无可奈何。
胆小怕事的那些天天躲在家里听风声,不敢正面出来说道,无可奈何的那些上门去求县太爷。可惜上面的县太爷是个不爱揽事的主,在官道上最讲明哲保身,去求他来体恤自己,左右不过得来一句皇命难违罢了,哪还有什么期待可言。
“我说老伙计们,咱们就这么算了吗?”龙老爷坐在桌子前面,双手往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开始积极动员人。
“不是算了,是我们说不算。”隔壁庄子的苏老爷愁云满面地揉了揉太阳穴,往他后面接了话,“我今个儿来心里是全没办法,全指着听龙老爷的高见,行得通就办,行不通就回去自认倒霉了,唉。”
旁边的人听了有人开口,连忙出声附和。
龙老爷见了这番情景,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语,“吃不准大伙儿这是拿自己当出头的冤大头呢,还是真的心里没主意。”
“你老弟别急着叹气,龙老爷的庄子比你还要大个十几亩地,难道他心里不比你急?”忽然,外面的门被人“哐当”一声推开,余池跟在姗姗来迟的钱老爷后头,笑面虎似的迈进了门里,挨个对屋子里地行了注目礼。
众人皆知这余家老大不是好惹的主顾,故此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讪讪地别开了脸,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我记得今个儿来商量征地出路的名单里面可没有你余大爷。”龙老爷从椅子上起了身,按耐着心头的不快,直直盯在余池的脸上。
“这倒有意思,只不知龙老爷的意思是官家不近人情,还是余某不识礼数呢。”余池抬眼冲他阴恻恻一笑,掸了掸袖子,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龙老爷见这不速之客故意来抓自己的话柄,当即怒意上头,沉下面孔道,“商农两路不相干,余老板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今天这场合又与你何干。”
“好一句与我何干。”余池脸上笑了笑,背起手绕着龙老爷走了一圈,嘴里不咸不淡的说道,“本来这桩大喜事准备在万般齐备之后才告知与众,现在看来是藏不住了。”
说罢,他踱着轻佻步子转到龙老爷的正对面,得意洋洋道,“等把这诸位的私田给征收到公家去,我余池便是负责县里粮产的皇商了。龙老爷,事情早已成为定局,你说余某又能待你如何呢?”
“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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