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终于谈到了财产问题。
“我拎包来的,自然也该拎包走。”
“你不用走,我走就是了。”
“这是你的房子,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我不要,倒不是我不爱钱。相反我挺爱钱的,我自己辛苦挣来的钱,每一分都觉得难得,买根钢笔价钱还要货比三家。但我不能爱别人的钱。”她嘴里有点儿苦,舀了一勺姜汁放嘴里,已经凉了,“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了,我知道如果当初我不去找你,你早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或许是我打扰了你的生活。可是我也不怎么觉得抱歉。”是他先来招惹她的,如果他当年不去招惹她,她那份心情最终会泛黄枯干,不过那句话终究没说出口,“人这一生,如果没有遇到错误,怎么知道什么是对的呢!遇到错误改正了就是了,你也不要太怪我。”
她以前一想到和他没关系,心里就一阵牵痛。
可事情真发生了,心里却无波无澜的。没关系总比闹到最后血肉淋漓要好。
第21章
路肖维有十一年的烟龄。不熟悉他的人很难看出他是一个老烟枪,他的牙太白了,白到可以给牙膏广告代言。
第一次抽烟倒是十分偶然。那天他同钟汀一起去动物园看黑冠长臂猿,回来路上钟汀被香蕉皮绊倒了,他觉得她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的委屈样子实在好玩儿,第一反应就是从包里取出相机拍。她是自己爬起来的,爬起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冲他很难看地笑。
之后两人去冷饮店吃冰淇淋,他给她买了两个,一个香草的,一个抹茶的,她吃得很快,本来以为没事儿了,吃完她突然提出要和他分手,他想起她的网球拍还在他家。钟汀的网球拍线坏了,他前一天刚给拍子穿了新线,本来想买个新的,但她还挺念旧的。从冷饮店出来,她随他去家里拿拍子,她把拍子放在手里,夸他线穿得可真不错,看起来比原来还好。除此之外,再没说别的。
他把她送下楼,突然口渴,去路边小卖部买水喝,顺便买了盒烟。
他最开始很讨厌烟味,可又忍不住抽,抽完就刷牙,去看牙医,医生告诉他刷牙的频率不要太频繁,对牙齿不好。他自认是个有自制力的人,可这烟瘾总是戒不掉。他很少喝酒,除非不得已,酒会扰乱他的思绪,而且一个经常开车的人是不宜饮酒的,但抽烟时他是清醒的。
他看着钟汀,她又在掰手指头了,她一紧张就那样,这么多年,也没更有出息点儿。她说来说去,翻过来倒过去,无非是要跟他斩断联系了。这人全身连骨头都是软的,只有嘴和牙是硬的。
她说也不怎么觉得抱歉,让他不要太怪她。好像他怪过她似的。
他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走到茶几上摸了一盒火柴,长柄的,擦着了,发出砰地一声响,是幽蓝色的火光,或许是受了潮,刚冒出一点儿火星就熄灭了。他只能再点燃一根,火柴的那点儿蓝光一触到烟头,就成了橘红色。他深吸了一口烟,看她的口型是要他不要抽,但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
就这样吧,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也没依过她几回。
这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钟汀提完离婚后在绛石园又住了一个星期,直到找到新房子收拾妥当后才搬走,这一周路肖维大概住在酒店里。
长白苑起码目前是不能回的,回了家,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得每天装高兴的样子,她就算天天看卓别林,也很难天天都高兴。想来想去只能自己租房。本来n大对教职工是有租房优惠的,校内房一平每月只要四十块,比周围的市价便宜了一半,她刚回国的时候是可以申请的,可她那时没离婚,没必要去跟人家抢房子,现在有必要了,还且得排队呢。
金九银十正是租房旺季,合适的房子太难找。她花了四千五租了校内一居,老公房,在六楼,没电梯,坐南朝北。
房子像是很久不住人了,拔了电的冰箱里还放着过期的酱油醋,卫生间的瓷砖原是贴的白瓷,年深日久,从排列整齐的贝齿变成了无限泛黄接近于黑的龋齿。她穿上了多年不见天日的衣裳,戴着用报纸叠成的帽子,将屋里的旧物重新洗涮了一遍,实在要不得的都扔了,搬家的东西里,厨具占了一大半,那些东西也不是不可以留给他,可她知道她不搬走,一定会被他给扔了,都是她一件件淘来的,她舍不得。
搬完家后,她把他的房子给重新打扫了一遍。不过,她想,以后他未必会来这儿住了。
他俩十月末才去的民政局,他太忙了,抽出时间来不容易。钟汀刚买的二手车开了没几天就进了修理厂,她是打车去的。办离婚得拿结婚证,虽然路肖维说她笑得不怎么好看,可她觉得红底的照片上她笑得挺好的,尽管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她结婚时并没有奔着离婚去。
从民政局出来后,路肖维突然问钟汀为何要同他结婚。
钟汀同他并肩走,“你听没听过钱老的一句话?我们对采摘不到的葡萄,不但想象它酸,也很可能想象它是分外地甜。婚姻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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