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04从进入东川郡,道路就愈发崎岖难行,等到了唐家堡,南宫星胯下坐骑早已筋疲力尽,他一下来,便低头喷个响鼻,嘶嘶甩落一片白沫。
“莫慌,我这就带你寻个吃草喝水的去处。”
他搂过马头,在面上蹭了一蹭,牵起马缰拾级而上。
唐家堡依山傍水,大江从旁奔腾而过,气势磅礴。
与奔腾江水相对一侧,民居屋舍则彷佛融入到了青翠山峦之中,由串串石阶相连,房顶久经烟雨浸润,生着澹澹苔色,一眼望去,竟有些分不清哪些是遮风挡雨之处,哪些是山间的绿叶华盖。
官道至此告终,再向内去,尽是些马儿上不去的陡峭台阶,难怪此地高高挑着酒旗,开门迎宾的客栈足有三家之多。
南宫星扫了一眼,随便选了一家,牵马过去,摸出一块碎银,半串铜钱,丢给满脸堆笑迎过来的小二,吩咐:“要好些的草料,且寄养着,费用银子里扣,制钱算你的打赏,收好。”
小二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接过马缰连说两声好嘞,就急忙唱名道:“远方贵客一位,里面请。”
跑堂伙计搭着毛巾快步迎来,陪笑为他掸了掸灰,便是一串例行恭问。
“不知要住多久,先押点散银子扣着吧。”
南宫星略一思忖,从怀中摸出小锭元宝,在襟口内暗运指力拧下一块,递给跑堂,“去上上戥子,有几日算几日。我若提前走了,再找零就是。”
想必最近来这边的江湖豪客不在少数,跑堂伙记颇为谨慎地没有如常寒暄多问,躬身点头,就捧着银钱往柜上去了。
此地厅堂颇小,且未摆设桌椅,只在后面天井放着长凳矮桌,多半旅客就在房中吃喝。
跟着跑堂上楼,错肩过去两个劲装汉子,南宫星与他们互望一眼,彼此心里有数,微微一笑拱手抱拳,便算是寒暄。
此时到了此地的陌生人,大都心照不宣,不是为了玉捕头,还能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他心里,还额外惦记着两个女人就是。
进到房里,让跑堂的送盆热水上来,南宫星解下包袱斗笠,往床上一丢,便走到窗边,支起窗棂,侧目往外看去。
虽说上了二楼,可外面那道街却已比入门处高了一层,若是穿窗出去,如履平地,也难怪窗外还用刺藤细细扎了篱笆防贼。
其时尚早,街巷中还很冷清,只有几个挑山的汉子早早夹着扁担蹲在台阶上吃喝,一身筋肉,看着倒比外家高手还要紧凑许多。
昔年四大世家,南宫、慕容、萧三家俱已泯灭江湖,所余高手零落四海,早已不复当年声势。
这一点,作为世家后人的南宫星自然清楚得很。
而唐门百余年间屹立不倒,数次劫难都能顺利挺过,魔教鼎盛之时未灭,改朝换代之时不损,江湖浩劫之后仍能迅速恢复元气,冠绝蜀州。
眼前这唐家堡,虽在东川郡的编册上不过是乡村一处,税赋徭役需受唐家镇管辖,可实际规模丁户,早已远超唐家镇本埠数倍。
光是雄踞三座山头的唐门,外姓弟子就有数百之众。
附近居民之中,有三成以上是唐氏本家,再算上唐门内系弟子,说是一方土皇帝也不为过。
但唐门与朝廷的关系非常不错,不管是压制了一方匪患也好,积极响应捐税徭役也罢,能让镇南王世子将唐门当作最后一站落脚,既是恩宠,也是认同。
南宫星过来的路上,已将当日在暮剑阁后山穆紫裳提点的话反复咀嚼过。
她从种种迹象推测,天道此次卷土重来,幕后之人已非江湖草莽。
当时他还并不太信,可如今,世子已死,镇南王雷霆震怒,唐门如临大敌,可以说完美验证了穆紫裳的猜想。
今后对朝廷相关人等,他不得不多加留意。
只是唐家堡这地方,南宫星想要多留意些朝廷人物,也颇为作难。
唐门统御地界百余年,早已建立起水泼不进的严密网络,朝廷势力偏安一隅,如意楼也插不下脚,诺大的唐家堡中,连个隐秘据点都没能建成。
若是天道已如穆紫裳所说渗透进来,那此次南宫星悄悄登门,说是独闯龙潭也不为过。
念及此处,南宫星心底隐隐浮现些许亢奋,他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又有七分承自父母的傲气,越是难办的差事,他就越是积极。
观窗片刻,跑堂送来新烧的打开锁头,缓缓推门进去。
屋内放的东西都还在远处,包袱结也看似原封未动。
但南宫星解开一瞄,就知道已有人悄悄进来翻看过他的行李,几根被他故意夹在层迭缝隙间的发丝,此刻都不在原处。
唐门还没多少人认得他的脸,这种查探想必是对生人的例行事项。
他轻轻抚摸着被翻过的替换衣衫,暗暗思忖,也不知来的人里,会不会就有唐昕的部下。
简单吃些东西,南宫星仍将房间布置妥当,换好那身不值钱的粗布衫子,对着水盆照了照,将发冠取下换上木簪,伸手在窗台上蹭些浮灰,往头颈抹了几道,这才微微一笑,出门往临江码头那边去了。
不论是什么武林高手,水总要喝,饭总要吃,整日修习苦练,菜蛋鱼肉哪一样也不可怠慢,由码头延出二里多远的集市,便是整个唐家堡口腹之欲的源头。
可到了那边,南宫星才感到几分无奈。
他想到的主意,果然别人也想得到。
信步兜了一圈,挨个摊贩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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