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间的事也很奇异,有没有那种意思,君不君子,只要碰了面,说不说出来,有没有暗示,自然都能明白几分。黎杏花半夜三更敲门,汪二爷岂有全然不知的?他也不是因为今天已经与跟樊幺妹有过了就全然不行,更不是全然没有想琺。
而是如今的汪二爷想琺已经很成熟了,他已经会撒网会钓鱼会盘算多方面的得失了。
汪二爷想下手就下手,只是略为安慰,也以抚摸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是不逾越,而是今天不逾越。
他没有想要得手,所以不会得手。
“嫂子,夜已经深了,天也有点冷,我送你回去吧。你跟大哥说,他要是明天酒还没有醒,就不要去上班了。”
“嗯!”她只回应了一个字,意味却很深长。
老矮子在别人的新婚之夜一个熊抱,自己的红鸾星动了不说,还燎亮了那少妇的蠢心。有心出鬼了,做出不轨的行为也就不远了。只因为机会实在是太多太多。
第二天逢场,汪大爷不听黎杏花的劝,执意要上龙王镇去,不过去得有些晚。他不会预测得到,这一路他们都将遇到谁,他又能听到多少,他想不到这一趟走过去,对于他,对于黎杏花,对于他们汪家,到底有多重要。
这是一条他熟得不能再熟了的老路。他在龙王镇当官,就得去龙王镇上班。乡镇干部的作息,不会有企事业单位那么严,晚点很常见,所以汪大爷也不急。
忧乐沟有句俗话说,有人劝说不听,偏偏要犟起个德性,走在路中间,都可能遇到大麻烦!也就是碰上麻麻子,也就是撞邪。
汪大爷这一趟上街,一路上就遇见好几位怪异的人。
还没有翻过第一个垭口,远远地面对面走来了谁也不知道是真癫还是假癫的邱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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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了一身旧军装,洗得干干净净,身材虽然清瘦,却是精神抖擞,一头乱中有序的长髮,大半节黑漆漆的中间有小节黄殇殇的最尖上却又红灿灿地,三铯怪髮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顶在他头上。
这不是染的,要把每一根头髮都染成这样,那得要多高的染髮技术啊。
邱癫子走在大路中间,与五个还算干净的小孩子手拉着手,把大路都占满了。见到有人来了,邱癫子“喔喔喔”地大叫在声,大人小孩一齐对说汪大爷唱起了童谣:
“月亮光光,姊妹烧香,气死毛大姐,气死幺姑娘。”
“幺姑娘嫑哭,给你买个果果。”
“果果香,果果甜,把我送到幼儿园。”
“幼儿园的人多,把我挤成油砣砣哦。”
“你拈砣,我拈砣,把我拈得光**啵”
一首童谣唱完,六个人正好与汪大爷走到面贴面。六人不让,汪大爷就过不去。
邱癫子是整个龙王镇的传奇人物,交际之广阔无人能出其右,全镇所有的当家人,只要年过了二十五岁的他几乎全认识,一见面就能主动叫出对方的名字,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与对方打过交道,从面而被对方记住的。
从我有记忆以来,邱癫子就一直在龙王镇游荡,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何处是自己的家,他肯定不是忧乐沟的人,但他时常会来。处处无家处处家,就是为他这种人写的。
他生存的方式很是奇特,就是以打短工来过日子。
他没有包裹,没有行礼箱,空手而来,讲好做啥,只求能吃能睡,不收取分文现金,所赠用度之物也仅限于收一点随身能用得上的。至于吃得好不好,睡的铺陈整不整洁,他也从不挑剔。就算您煮的是龙肉,只要您主人家舍得,他再照吃不误,也不会说多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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