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真正的门道,真懂的人知道是玄,不懂的人以为是鬼,有思想见地的,会把囋言子当成思想的火花不断绽放的智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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囋言子就是在忧乐沟的社交语言,哪怕是面对一群再陌生的人,只要你能囋言子,只要你进去囋上几句,立马就会混熟了,还来得快。
还别说,这一习俗与忧乐沟的长寿现象也不无关系,不是吗?空虚沉閟和无聊一直是长寿的大敌。
不会囋言子的,在忧乐沟被视为“老实人”或者“耿直人”,翻译成囋言子,那就是“茻子”,也就是瓜娃子。一个瓜娃子,虽然在忧乐沟还不至于被鄙视,但也是不受待见的。
正嚷嚷间,那梢包妇人在汪二爷摊子前停下了。
还别说,汪二爷这个人就是与别个不同,他特别会陪整,肉链上挂的猪肉,皮相分外地白嫩,肉质更加鲜活,肥的看着不腻,瘦的特别筋道。而且他留下的刀口很有讲究,都是很上刀路那种,看起来下一刀肉就正是买家特别想要的。
这个好,看起来就最有卖相。
汪二爷果然像个不懂珍经的嫩芽儿,在矮大娘的艳光之前都不能先开口招呼。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连正眼都不敢看她,好像还有些窘得脸红。
“喂,小汪,你看通街几十头猪,就你的东西好。”唉,忧乐沟的男女呀,真是不能开口,这一开口,就把这里所有的杀猪匠都损成猪了。
这囋言子是男女都会的,每一句都不止一成意思,很值得玩味。矮大娘是外来人,还是变成了囋言子的行家。
“大姐,正是哩,还是你的眼光好,你买的又不是老鸭子,别的不是老弱,就是瘦还不够斤两,还是我的东西壮实,看上我准没错。”听听,也在损人。这到底是买卖肉还是买卖人呀。
“我就是听说你不耍秤,足斤足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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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当然,咱要赚,也钻在明处,就是摆明了来硬的。”硬的,就有说服力。
“哦,那好呀,这里,就这里,给我来三斤。”她瓷白如李花的绵软手指,点出的所在,是后夹缝,也就是后腿肉,正是只去了一刀尾巴肉,该下第二刀了。这二刀坐犜儿,正是争着要的好肉。
矮大娘一指出部位,那些陪来的屠户立即起哄:“哦!原来矮大娘喜欢的是那里呀!”
“还是要的夸下之物呀!哈哈”
“是夸下连着大蹆,都要啊!”本来是屁颠肉,硬是给那些人扯离了部位。
“大姐你眼光就是高,一眼就瞧上了,就知道我这一腿最好,前蹄后膀,后腿膀子上的肉最结实,瘦肉又多,最好干!三斤咋够?再怎么说也得把头刀和二刀坐犜儿一块儿要了,只割三斤,那不是把最好的留给别人了吗?”忧乐沟的干也有吃的意思,当然也有干的本义。
见矮大娘已经有点意动了,汪二爷继续说,“大姐,我这一腿全给你了,咋样?”
“咋吃得消?那么大一腿。”
“大姐是在笑话咱了,哪有你吃不消的大蹆?就你这副身子骨,再多几条也不在话下。”
妇人嘻嘻一笑,真如桃花盛开,春意风情大爆发,迷醉了一大槽刀头舔血的屠夫,:“看不出来你也人小鬼大了,说话满溜嘛,那就五斤好了。”
“五斤呀!”年轻的汪二爷抬起头来,看着妇人那张没有一点瑕疵的脸盘子,他手不应眼,随便一伸,就摸着了案板上那把他用惯了的割刀,握得巴巴实实,他在准备着。
“五斤,不能再多了,怎样?”两个字怎样,也不知她是在问生意能否成交,还是在问汪二爷对她那张脸子的观感。
她俏皮地眨了一下左眼。老公是石匠,是只眯一只眼睛瞄墨线的高手,她可能就是从老矮子那里学来的,她这一眨眼的意味也就完全不同了,长长的睫毛好像已经扫到了汪二爷的脸上,他不仅发烧,还有些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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