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要瞎,自己这么明明白白的心思,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他咬着牙答:“白福贵出走多年,所作所为世人皆知,早已不是——”说到这里,阴三峤也是心中难得戚戚然:“——早已不是过去那个胆小贪财却心善柔软的白家小哥了。”
“小掌柜,你还记得吗?当年落月湖畔你设计绞杀赵霹雳那渣滓,对白福贵的点评吗?兵家人,见血开刃铸神兵。”
“这白福贵不过区区一介中阶修士,竟能够击杀敖三立一个窥虚期妖修——那可是神兽,同等修士相遇,能一杀二、一克三的神兽。”
白芙蓉垂眸,没说话。
阴三峤喟叹结语:“人言早有说,兵家不可轻,稚子杀元婴啊。”
周围几人均是沉默,白芙蓉和李不咎对视一眼,心中明白李不咎举手的原因——旧神将本就对白家心中有愧,这白家最后的子息,就算是个杀人狂魔,他李不咎也会尽力保下的。
白芙蓉笑道:“小乔说的好,正因为兵家修士危险,是绝世神兵,我们才要收回来。”难不成指望着别人收回来?
阴三峤蹙眉:“他现在的心智、毅力、狠毒绝非当年可比。”
白芙蓉歪头:“那你猜不猜得到他杀龙族的理由呢?”
阴三峤语塞,心有猜测却不想说。
白芙蓉:“你不说我来说。”
“月禾仙人给我整理的白福贵相关情报,我都仔细研读了,真真假假吧——福贵哥这三年来一直在摇光郡、归天府一带的仙界活动,为何最近几个月忽然去了三江源?”
姬霜举手:“半年前河道工程挖到三江源了,说不准是想去帮帮我们的。”
“我看过白福贵的活动路线,和墨家是对的上的。”
白芙蓉赞许:“有道理,墨家兄弟为了防止修河道时被各方大小势力阻拦,都走的是密林野岭——如果福贵哥不是一直观察留意着,没事儿跑荒山里做什么呢?那里人迹罕至,野兽都还开不了灵智呢。”
“再说这敦煌府截杀,我赌,他本意想杀敖童是为了配合咱们酒馆三界复起——帮咱们立威的。”毕竟几年前,龙族负了约定的恩义,敖童在其中‘功不可没’。
阴三峤:“……”
阴三峤:“这只是你的猜想,猜想白福贵心怀感恩,但是还有另一种情况——他对你心怀怨恨,怨恨当年你将他带离黑森林,独留白昌平一人受死。”
白芙蓉朗声道:“那当年李藏青的惨死就很难解释了。”
阴三峤冷笑:“那你怎么解释之后地青暑的惨死?”
眼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赶话,气氛越来越紧张,姬霜最会看眼色,赶紧一边扯一个,“行了行了,我觉得白掌柜说的有理,玄武大佬也是为咱们好。”
“这样吧,我墨家出人头,派出几队人北上,沿不同路线朝敦煌府的方向去看看。”
“第一要义,先不救人——单去看看,视情况而定,若白家小哥是个好的,就顺带救回来,咋样?”巨子和事佬状。
众人同时点头,“好主意。”
白芙蓉抬头望月看星判天色,斟酌后说:“这样吧,给我一夜时间,我给墨家兄弟们做个东西。”
“北上妖界要翻雁荡山系,山中凶兽无数,不安全的很,我留个东西给你们,路途会方便很多——我晓得墨家山寨能力一流,我做一个出来,后面十个都不用担心。”
姬霜不满:“什麽叫山寨,我们明明是动手能力强爆炸好吗?”
白芙蓉赶紧安抚:“对对对,多年奇遇,墨家是我最忠实和能干的朋友。”
姬霜哼唧道,这还差不多。
……
……
天边一弯勾月闪动冷光,落在长河之上,翻不起一点光波。
岸边草丛中,白福贵捏着轻身诀,贴地急速奔走,身体掀起的风浪吹倒了一小片草丛。
他已经被龙族妖修追杀了半月有余了。从北部敦煌府到了如今靠近雁荡山的归天府,一路风餐露宿,负伤无数,就连身上这身看不出颜色的袍子还是从一名龙修死尸上剥下来的。
伤势不稳定的左眼此刻锐痛刺骨,鲜血如泪水流下,打湿了绷带,白福贵喘气回头四顾,心觉片刻安全,忙掏出包囊中兑水的醉长安喝几口,感受着仙力重新蕴集盘绕在眼球内,迅速调息。
说来心酸,这淡到没味道的醉长安还是前年白福贵悄悄潜回豫州偷来的——熟门熟路自家酒馆,燕九鹿王竟真没发觉。
喝了两年,从五成原浆喝到现在半成都不到,剩下的酒量连明后两日能不能撑得过去都不知道,白福贵心中绝望,抬头看着空中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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