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她倒能替我们讨情。
“你们先起来吧!”皇后果然略松了口,但面上依旧阴着,“你们身上的衣裳定非出自后宫,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是……是我从……我……”
“皇后娘娘!”看同心支支吾吾,甚是害怕,我也不忍,毕竟我也有份,且又是我取笑她才闹起来的,便决心替她扛了,因道:“这胡服是我带进宫来的,当时只觉得好看,便一时忘了规矩。”
“我想大约也是你。”皇后未做犹疑,脱口便道,眼睛里倒不怒了,而是蒙上一层轻薄之意。我明白的,她不喜欢我。
她继续说:“我知道陛下给你赐了外宅,允许你时常出宫居住,但这不表示你就能目空一切,恃宠而骄。今日且念你初犯,便罚你去掖庭闭室抄写《女则》与《女训》各十遍。正好,你也没读过这两册书,趁此机会好好研习吧!”
“是,玉羊遵命,多谢皇后娘娘。”我觉得罚得并不重,心中也甘愿。
“娘娘,这十遍也太多了吧!要不我和玉姐姐一起抄吧!”同心这时急了,望着我眼圈泛红,语气带着哭腔。
“同心啊,你好歹是皇宗县主,怎么也不明道理,跟着胡闹呢?”皇后对同心语气明显温和许多,又亲自走近拉过了她,“走吧,我带你去更衣,这衣裳实在荒唐。”
于是,同心再无机会为我争辩,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随而去。其实我本也不觉什么,只是又听皇后转身后传来的一句话:
“你同谁玩不好?这个修成县主行止粗放,性情乖张,是不能与你相提并论的。”
我感觉有些委屈,心情一落千丈,却也无可申诉。不多时,往宣芳殿换下胡服,到掖庭领罚去了。
那掖庭令倒认得我,也说皇后才刚遣人传话过来,他已知事由,便不多言,将我领到了一间小院的廊屋,笔墨书简俱已备好。
我首先翻开书卷瞧了瞧,这《女训》只有一篇,不过百余字,但那《女则》却有二十卷之多!我一下子有些发晕,心中犹如巨石压顶般沉重,眼里哭出泪来——早知有这么多字,宁愿被打一顿也罢了!
此时后悔不及,却也无力挽回,只好开始动笔,可这笔头也似有千钧之重,我是一边写一边哭,又一边唉声叹气,心里觉得这一辈子都抄不完了。
不知过了几时,天色渐暗,闻得门外略有动静,还以为是侍女来送灯烛,却不料一抬头,潭哥哥从天而降。他身披大氅,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端着灯盏,满面匆匆行色。
“潭哥哥!”我颇感意外,一时心情波动,倒将压抑的委屈、难过一齐倾倒出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是我来迟了!玉羊不怕!”他迅速放下手中物件大步跨到我身侧,捧着我的脸极力安抚。
“这《女则》的字数也太多了,还要抄十遍,我抄不完啊!”我索性尽情发泄起来,“好烦啊!抄不完!为什么这么多字啊!”
潭哥哥听我发着牢骚,面上的担忧之色倒忽然变成哭笑不得,又摇头道:“哎呀,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你不是怕,你是懒!”
“什么?”一时悲声渐止,我抹着泪哽咽着说道:“所以哥哥是特地跑来取笑我的吗?”
他一笑,起身去拿了食盒,将内边菜品佳肴悉数端出在我面前排开,说道:“你一定饿了,边吃边说。”
我看到吃的,眼睛都发光了,哪里还用他说,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他面带微笑,目光愈发柔和起来,“下午皇后斥责你,楚妃也在场。她回王府同我说起此事,我就入宫来了,先去见了母亲,她正好要让侍女给你送吃的,我便正好代劳。玉羊啊,那两身胡服不是你带进宫的吧?”
“嗯,是同心带进来的。”此刻也不用避讳了,我只如实说,“但事情因我而起,她又比我小,我自然担承了。”
“皇后这次是罚得过重了,但她统领六宫,有时严格一些也是常理,谁叫你们正好撞见了呢!以后还该多加小心。”
我听了他的宽解,况又吃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便向他道谢:“今天还是潭哥哥婚后第一次与我见面呢,让你费心了,也谢谢刘美人的佳肴,还有……还有那位楚妃。”我不好不提楚娘子,但下午时倒也无暇留意她的态度,想来我的事情她也该从天阔那里得知了。
“你太见外了。”他摇摇头,口中轻叹,“你虽受到父皇的宠爱,但未必事事都能如意。这次是罚抄,若再有下次说不定就是皮肉受苦,我真替你担心啊!”
他虽是好心,我却并不认同,直言道:“这罚抄还不如皮肉受苦!打一顿不用半刻,抄书却不知要抄到几时呢!”
“真是个傻丫头!”他嗔怪,褪下氅衣另又搬了张几案过来,“今夜我陪你一起抄,能写多少便是多少。皇后不会亲自检查笔迹,到掖庭令那里凑够了数便罢了。”
此言入耳我大为感动,一时也添足了精神,便抓起笔与他一道认真抄写起来。长夜漫漫,烛影深深,耳边只有翻动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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