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仔细想了想才确定她的话确实是“我想写话本”而不是“我想嫁给你”。
他面色比刚才更红,为自己方才的不堪担忧而愧疚,而他的内心深处,又似乎有些极淡的失落。
“你想写……话本?”裴祐只是呆滞地重复姜婉的话。
姜婉道:“正是。今日我在县城书铺看到些话本,觉得很有趣。我也有一个故事想写出来,可我识字不多,不知裴先生能不能教教我识字?”
这正是今天姜婉在书铺里想到的接近裴祐的办法。虽然她想勾搭裴祐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可人嘛,总要有块遮羞布挡着的,不然多不好意思?中国人本就喜欢含蓄而不怎么待见直白,古人更甚。且向裴祐求学识字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勾搭他,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裴祐呆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婉疑惑地催问:“裴先生?”
他回神,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姜……姜姑娘,这不大合适。”
姜婉道:“裴先生,你放心,束脩我会交的,不会让你白忙活。”
裴祐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他说着便局促地低了头,脸色泛红。
姜婉肃然道:“裴先生,你在家中开设私塾,不就是为了传道授业解惑的么?在传播学问的同时,顺道赚些家用。我虽是个女子,却有着一颗向学的心,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裴先生,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就因为那些繁文缛节而拒绝我一颗向学的拳拳之心,眼睁睁看着我因学习无门而终日以泪洗面,你忍心么?你可对得起先贤们的尊尊教导,对得起你过去所读的圣贤书?”
裴祐从未想过姜婉这个农家女能说出这番道理,对她刮目相看的同时也自觉羞愧不已。枉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看不穿。姜婉她一心只想读书向学,他的心里却存了那些龌蹉的心思,实在该骂!
裴祐悄悄看了姜婉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拱手为礼,愧疚地说:“姜姑娘说得是,是我太过迂腐看不穿,实在惭愧。”
姜婉笑道:“裴先生不用太过自责,如今世道如此,裴先生多考虑一些也是难免。”她心里比了个大大的剪刀手,面上却是温柔和煦,“只要问心无愧,外头的那些个闲言碎语,实在不足为惧。不过,我也知裴先生的顾虑,若裴先生能答应教我识字,那这事便是咱们两人间的秘密,我定不会让他人知晓。”
秘密,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不是真正的秘密,单单这个词的存在,便能极大地拉近双方的距离。
两人间的秘密……
这说法令裴祐心里一热,只觉得原本正当无比的事忽然多了些许暧昧。他本想着让她跟着他的学生一起听课学习,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原先的想法在嘴里绕了几圈还是没有说出口,裴祐垂下视线,红着脸道:“那便多谢姜姑娘了……”
“裴先生客气了,是我该谢你才对。”姜婉说着,拿出纸包着的两块绿豆糕,笑盈盈地递了过去,姿态娇俏可人,“裴先生,这是我今日在县城买的绿豆糕,可甜可好吃了,你尝尝吧。”
“这……”裴祐不好意思收。
姜婉道:“裴先生,你就让我占些便宜,把这当做是你收下我的见面礼可好?我知道以先生的学问,这点小零嘴实在太过寒碜,可我囊中羞涩,暂时也只拿得出这个。不过将来我会筹上束脩的,还请裴先生放心。”
姜婉这话客气又给了裴祐台阶下,不收反倒显得他看不起她,他只好接了过去。绿豆糕的纸包上还有着暖暖的温度,之前是她贴身放着的,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她方才拿出绿豆糕的腰身处,顿时心跳如擂鼓。
与姜婉当了四年的邻居,他与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可那时候她给他的感觉和如今全然不同。如今她不过就是说几句话,甚至只是站在那儿,就能让他遐想连篇……不,非礼勿视!
裴祐如此轻易便被撩动心弦并不奇怪,即便换个人来,也躲不过姜婉有意无意的吸引。姜婉本就长得美丽,再加上换了个内核,整体气质大变样。她的语言大胆却并不逾矩,神态动作尽皆撩人,却不会显得放荡,无影无声地撩动着人的心弦,被她勾得心痒痒,回过神来一看,却发现她明明一派正经,并无不妥的言行。
山下村里不是没有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可她们那种天然的俏丽中透着阶级本身无法逾越的愚昧土气,而如今的姜婉,来自现代化的文明社会,读书明理,气质自然大为不同,在一众山野村民中便显得极为出挑醒目。山下村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站得低,即便让他们跟姜婉接触久了,也只会觉得她不符合他们与生俱来的价值观,反倒对她心生厌恶——而且姜婉在他们面前,跟在她想勾搭的裴祐跟前,完全是两样的。
但对读书人裴祐来说,姜婉的与众不同,那仪态气度,足以令他眼前一亮,话本里的世家小姐,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慌乱无措地抓紧了那绿豆糕,裴祐轻咳一声,掩饰性地说道:“那今日我先借你本书,你先拿回去念,把第一篇《三字经》先看完,看完后再来同我说,哪些字认得,哪些字不认得。”
“好的,多谢裴先生,我一定会好好念的!”姜婉认真道。
转身之际,裴祐把绿豆糕贴身藏好,去院子里摆放着的书桌旁拿了一本薄薄的《三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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