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哈哈大笑道:“书文,你可比你大哥文绉绉得多了。不过也好,对得起我让你看的那些书。”
赵书文坐下,赵一剑又站了起来,同样举坛斟酒,举起酒碗,不过他却没有什么恭敬之色,只是似嘲似讽地道:“老头子,你可得好好地活着,什么时候等我能打赢你了,你再死不迟。”说罢一饮而尽。
赵一剑平时和老者就是这种似疏又亲的样子,所以众人也不以为忤。老者哈哈笑道:“凭你这两下子,估计再过一千年也打不过我。”
赵一剑没有理他,径自坐下,心里却说:“那你就给我活上一千年,永远不要死好了。”
赵家子弟里年龄最长的三个都已经分别祝寿,底下的弟妹们纷纷依次起身祝酒。男子还好,这个过程中,一些女子却是免不了说了一些煽情的话。当轮到第十四个的赵兰心,也就是那个羸弱少女的时候,她不顾众人反对,同样满满地斟了一碗酒。
少女身体虚弱的程度,甚至不能稳稳当当地举起酒碗。只见她颤抖着双手举碗敬酒道:“爹,我自幼体弱多病,不到五岁就被双亲遗弃,是您在坟场里拾到了我,并把我带到忘忧森林里抚养成人。我先天心脏奇弱,十年来每个月您都用原气为我养护心脏。以您的神通之强,就算百岁,面貌亦和中年之人无异……”她说到这里,语声渐渐哽咽:“可您,可您为了治好我,不惜常年耗费功力,以至日积月累,劳累堆积,让您现在苍老如斯。”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豆大泪珠从眼眶中滚滚而下:“爹,您的大恩大德,兰心几辈子都无法报答,只愿来生能够成为您的亲生女儿,好让我报答您老的洪恩。”说罢,将碗中十里浆一饮而尽,酒性醇烈,刺激得她连连咳嗽,脸色阵红阵白,让人不禁担心。
老者久久无语,目光看向高空的彩色星空,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赵兰心,叹了口气后,面露微笑缓缓说道:“自从我将你拾回忘忧森林之时,你就是我的女儿,父亲救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别说仅仅是耗费些功力,就是搭上我这条老命又有什么关系。”他再次抬头仰望彩色星空,思绪飘飞:“我赵臻被大周天子敕封延义伯以来,已经过了五十多个年头了。头二十年里,我也算是叱咤九州,快意恩仇,好不快活。但越到后来,江湖之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却让我不胜疲惫,其后经历的几件事更是让我心如死灰,了无生趣,时常想着找个僻静之地独居一世,了此残生算了。可是之后……”他望向赵天罡,“我在断桥之下遇到天罡,一时兴起将他带到忘忧森林细心抚养。看着一个少年日趋长大,我真的是不胜开心。后来又在街头遇到书文,溪边遇到一剑…………最后在古庙遇到小宝,每当看到你们每个人长高一点,进步一分,我真的是不胜欣慰,后半生终于有所寄托,不用再苟且度日,所以……”他眼中已经泛出点点泪光,目光扫过每一个子女:“要说感激的话,其实该是我这个老头子感激你们啊,正因为有你们在,老头子我才会有生的希望。能有你们做为子女,真是我三生之幸啊。”
赵臻一语说完,底下一众子女各有感慨。赵天罡此时还是安静沉默,但是两行清泪早已顺颊而下;赵书文则是不停地用袖子擦拭面上泪痕;赵一剑虽然没有流出泪来,但却紧闭双眼,面容伤怀;赵大福三胞胎则不管不顾,三个肉球一般的人彼此抱在一团,嚎啕大哭;最小的赵小倩和赵小宝更是鼻子通红,泣不成声。
赵臻擦了擦眼睛,随后哈哈大笑,一扫悲情道:“一个个的都别哭啦,今天可是老头子的寿辰啊,都给我开开心心的,别这么晦气。对了,松然,阿飞,小倩,小宝你们几个,还没有敬酒的都给我接着敬酒,年龄小也得喝,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经过赵臻之前一番煽情的话语之后,接下来的三个少年少女的敬酒都不再伤怀,而是欢喜很多。等到赵小倩敬酒完毕,就轮到最小的赵小宝敬酒了。
赵小宝同其他人一样,也是满满地斟了一大碗酒。他一双小手举起大碗,对着赵臻说道:“爹爹,我年龄小,不太懂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这样,我一定和大哥好好练功,等我长大了,天天在您身边保护您的安全。”
他这番童心之语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他疑惑看着众人,一副“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的表情。赵臻也是笑道:“好小子,就凭你这志向,当满干一碗。”赵小宝得到老爹鼓励,不再迟疑,碗边贴上嘴唇,就要一饮而下。
就在这时,赵臻、赵天罡、赵书文、赵一剑突然心有所觉,八道目光同时望向一处。而赵小宝还在仰头向嘴中送酒,可是送着送着他却发现一件事。他将酒碗放了下来,目光疑惑地看向碗中,此时的碗里早已空空如也,可是,那些酒他根本就一滴都还没有喝啊!
“哇!真是好酒啊。”一个声音突然在赵小宝对面响了起来。赵小宝一愣,他一直坐在长桌末尾,并且他清楚地记得,他的对面绝对没有人。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桌子对面,一个年轻男子不停地咂着嘴巴,一脸享受地感叹道:“已经多少年没喝到过这种醇厚的美酒了。”
“是你!”赵小宝惊叫道。
原来在他对面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那个在龙鳞河中被打捞上来的昏迷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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