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的光辉遍撒夜色中的钱塘县,亥时过后的道路上少有行人,唯有那一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依稀之间传来,九腔十八调,棕绳撬扁担,其中的韵味夹杂着吴侬软语,也是分外的好听。
打更的王瘸子,早年间被砸断了腿,这才托人在衙门中寻了这个差事,好在钱塘县民风淳朴,少有偷鸡摸狗之辈,倒也安稳的吃上了官粮。
一阵寒风袭来,王瘸子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拎起灯笼眯着眼睛仔细查看,眼前突兀之间一道轻烟飘过,那轻烟之中似是有女子的身形一闪即逝,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裤裆中已然湿了一片……
岑碧青身化轻烟薄雾,与这钱塘县中漂浮不定,双眼之中萦绕白光,径直朝那一座寻常的宅院而去。
许家之内,那棵百年梧桐树依旧是郁郁葱葱,遮掩去了大半的月光,斑驳的倒影随着清风而摇曳,亥时已至,自是早已安歇了。
偏房之内,许仙盘膝与床榻之上静坐,淡淡的白雾自头顶萦绕不散,三载光阴与这天道完美无瑕的世间,《明玉功》已然修到了第九重的境界,打通了任督二脉,勾通天地之桥,贯穿了生死玄关。
“啪!”
突兀之间发出了一声脆响,惊醒了床榻之上静修的许仙,那闭着的双眼也缓缓的睁开了,一道亮光乍现,犹如虚室生电,明亮的不可思议。
疑云顿起!
姐夫李公甫只是钱塘县的一个捕头而已,往来也不曾得罪什么人,家姐许娇容虽是性子泼辣,但也向来与人为善,为何会有这鸡鸣狗盗之辈,前来挑衅?
一撩长衫下摆,弯腰蹬上了靴子,许仙起身便推开了房门,与夜色之中凝神观望,也瞧见了门前地面上的一块碎石。
这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三载的和光同尘,未曾得罪过谁,何以上门来寻衅滋事……
抬头四下观望,禁不住心中一凛,那房檐之上竟是不知何时驻足一身姿娉婷的女子,那女子身着青衣罗裙,容色绝丽,神采飞扬,却是伸出食指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蔑的笑了笑说不出的俏皮,而后挑衅的遥遥招手,身形一动便跃下了房檐……
许仙疑云重重,知晓既然已经寻上门来,自然不能装聋作哑,足尖轻轻一点,身躯犹如大雁横空一般飘身而起,朝那青衣女子追了上去。
夜晚寂寥,那小巷之中更是静谧之极,那青衣女子的身形与月色之下更显纤弱,手中拎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连鞘长剑,却是英姿飒爽的翘首以盼。
“姑娘……”
许仙今世早已打定了主意,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自不愿与这来势汹汹的女子计较,拱手施礼之后,言道:“不知登门造访,所为何事?”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仿若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亲切且不显突兀,更是颇有如沐春风之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岑碧青也是亦然,眼见这“小郎中”眉清目秀且是彬彬有礼,也不由升起了几分好感。
“无他,切磋几招而已……”
小青姑娘抱拳还礼,而后一掂手中连鞘长剑,缓缓的抽了出来,神色与行径却是不由他人拒绝。
那剑身犹如一泓碧波般冷冽,森寒之意与月光之下更甚,乃是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剑!
“姑娘,我不会武功啊……”
许仙将两手一摊,一副错愕的表情看着这青衣女子,茫然的问道:“不知许仙哪里得罪了姑娘,这厢给姑娘赔罪了……”
言罢,再次拱手施礼,尽是温文尔雅的歉疚之色,情真意切的说道,却是不卑不亢。
“切磋之后,我再说给你听……”
小青眼见许仙如此温良俭让,心中好感又多了少许,但今夜既来自不会无功而返,盈盈一笑便持剑攻了上来。
剑法刁钻古怪,乍起便轻颤不已,笼罩许仙前胸却是不分穴道,仗着身形飘忽不定难分虚实,仗之剑利只消刺入,便是立判高下。
寒光一现,埋葬在许仙心头的“生杀予夺”尽数复苏,身躯一晃犹如花间蝴蝶翩姗不定,双耳微颤已然聆听百丈之内的飞花落叶之声,一双眼眸也是随之冷冽下来,右手并作剑指已将峨眉仙门的“以剑载情”之法御施了出来。
生死相博之时,生死只是一瞬之间,包文正自然不敢藏私,一道剑气迸射而出,屈指一弹便朝这青衣女子罩下,却是似虚还实,分罩前身三十六处穴道。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那无形有质的剑气凌厉之极,所过之处乍起尖锐声响,更有纵横交错的裂纹自方圆十丈之内遍布。
留情不出手,出手不容情!
包文正与聊斋志异的世界中,早已对波谲云诡司空见惯,狠辣阴毒的性子虽是藏匿,但此刻却是尽数显露出来。
“好功夫!”
岑碧青与人间厮混许久,却也从未见过这等精妙的功夫,见状便是喜上眉梢,娇躯犹如轻烟薄雾,将这纵横交错的“气息”尽数避开,手中长剑轻吟之声不断,便近身来战。
包文正瞳孔急剧收缩,心知这女子并非**凡胎,视剑气与无物,不是修道之人便是妖孽!
妖孽……
青蛇!
一道灵光自包文正心头闪过,面色依旧与适才一般无二,心中却是寒意乍起,更是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既是妖魔,那这长剑便不可轻触,包文正身躯犹如扯线的风筝一般,肩不动,腿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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