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真国士也!”李亨抚掌赞叹。
“殿下谬赞,不过是愚者千虑、或有一得耳。”李泌起身,正欲告辞,又开口道:“殿下,王霨博学多才,对殿下大计必有助益。不过其为王正见所溺爱,兼之年轻气盛、不知收敛,难免有冲撞殿下之处。殿下不妨令建宁王耳提面命、谆谆诱之。只是殿下切记维护王霨安危,若其在长安有个闪失,王正见难免对殿下心生怨念。”
“李先生与霨郎君倒是投缘。”李静忠皮笑肉不笑。
“某生性淡泊,难得有位小友相聊甚欢,故而不愿他误入歧途。”李泌坦然承认对王霨的欣赏。
“先生的意思,某已知晓。”李亨点头:“请先生放心,某必竭力护其周全。”
“多谢殿下!一会儿殿下还得入宫朝议,某不再叨扰。”李泌撑开雨伞,施施然走入雨中。守在外面的程元振急忙接过雨伞,殷勤侍奉。
走出东宫,李泌踏入马车中喟然长叹:“某不愿见玄武门再现,不愿看大唐江山染血,故而出山辅助东宫、稳定社稷。谁知太子周遭阴人环绕,多魑魅魍魉之徒、少高风亮节之士。只是行舟至此难以调头,也唯有尽力规劝而已。霨郎君,某料你必不愿见高家落难,不过以某之力,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李泌走后,李亨黑脸阴阴地问李静忠:“李先生之言可信否?”
“殿下,李先生此举虽有私心,但其眼界谋略非吾能及。收天下边镇人望,更是一步妙棋。”李静忠斟酌许久,才低低回道。
“放高?不抓如何放?无雷霆之威如何显雨露之慈?李贼不死,吾心难安!”李亨神色狰狞:“今日若能擒住李贼,某倒可以考虑宽宏大量放过高仙芝。”
“殿下所言甚是!”李静忠连连点头。
亭外雨势稍缓,程元振匆忙赶来:“殿下,陛下有旨,请殿下即刻前往紫宸殿。”
“紫宸殿!陛下果然动了真怒!”李亨轻笑道:“苦心孤诣,终于等到老贼落难,可喜可贺!”
长安城中风雷激荡,千里之外的庭州城内却是鸟语花香。
脸上挂着一丝忧色,身形高瘦的杜环踏入王正见的官房。
“六郎,汝家眷尚未抵达庭州,你的脸颊已然开始红润。”手不释卷的王正见抬头打趣道。
“都护且看。”杜环将手中一指宽的纸条递了过去,面上并无丝毫逗乐心思。
“出将入相?”王正见一愣,转而苦笑道:“傻孩子,竟要与腹黑心狠的李林甫谈交易,太阿倒持尚不自知,莫非真被前些日子的顺遂冲昏了头?”
“王勇行事一向周密,伊月年纪虽小却天生聪颖,为何都未提醒小郎君?”杜环有点疑惑。
“因为他们太了解某疏远东宫之心思,反而忽视了世人之看法。”王正见略一思索就猜出了大致情形。
“正是如此!”杜环豁然开朗:“小郎君从未视都护为东宫之人,故而不曾考虑天下皆以都护为太子之心腹。可有心人得知小郎君的打算后,完全可以借题发挥、浑水摸鱼。”
“还是嫩了点。”王正见感慨道。
“都护之言失之苛刻。”杜环故作不满:“小郎君自上京以来,中进士、开新店、禁恶钱、救同罗,桩桩件件都风生水起。某少年之时,除了苦读诗书一无所长,根本不可与小郎君同日而语。”
“六郎,若霨儿只欲做个太平京官或富贵闲人,某自不会如此苛求。可他心怀壮志、所求极大,小小年纪就要搅动朝堂风云。若行事做不到毫无疏漏,如何能够安身立命?”王正见对儿子的心思看的十分透彻。
“那该怎么办?”杜环扶额长思:“以小郎君的性子,我们收到飞鸽传书时,他恐怕已经和李林甫谈过了。以李林甫之狡诈,小郎君未必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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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肯定来不及了,六郎,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王正见沉声道:“霨儿推动出将入相,意在防范尾大不掉。可在李林甫眼中,一切皆可用以朝堂争斗,正如他以石堡杀吾族兄!既然如此,我们就以李林甫必会借此兴风作浪为基思虑对策。”
“借风使船,顺水推舟?”杜环恍然有所悟。
“正是!”王正见笑道:“劳烦六郎草拟一奏章,免得需要用时手忙脚乱。”
“东宫那边……”杜环欲言又止。
“六郎,霨儿因深知某不喜东宫而露出破绽,汝又何必执念于太子如何看某?”王正见语气淡淡。
“某只是担心都护立于危墙之下。”杜环一腔关切。
“危墙?”王正见长叹一声:“从天宝元年(742年)始,危墙如影相随,从未离开过某。”
“天宝元年?”杜环一惊,不明白王正见所指何事。
“六郎,汝追查许久,吾族兄因何而死,可有线索?”王正见忽然换了话题,显然不欲再谈当年旧事。
“都护,在下惭愧,耗费两年功夫却毫无进展。目前仅知王大帅在汉东郡得知石堡之战的结果后心情郁积,忽得暴疾而终。因其病故之时都护身在河中碎叶城、某正护送艾妮塞公主西归大食,均无力前往汉东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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