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帮会就不用养家人?”
何漪莲道:“这些年我也见过不少帮会的兴衰,初建时,帮中都是精壮,头三五年大都风光得很,能拼能打;接下来三五年,帮众陆续成家,挣的钱就只能维持了;再过三五年,原来的帮众渐渐老了,生意越来越差,家里人口却越来越多,不加新人难以维持,新人来了却嫌他们干的活少,拿的钱多,帮里的争执一日烈过一日,到这时候就只能散伙,各谋出路。年轻力壮的重新组建帮会,然后再重复一遍。”
“那些帮会能撑过十五年的便寥寥无几,能撑过二十年以上的,只有我们洛帮一家。”何漪莲道:“我们洛帮能支撑下来,也是借了广源行的光,垄断了晴州运来的货物。但广源行算计极精,拿走大头之后,留下的只能让帮里的人撑不着,饿不死罢了。”
果然是家家都本难念的经。程宗扬想了片刻,然后道:“不需要你做太久,只要控制三个月就行。”
何漪莲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三个月?奴婢只怕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再有一个月就该封冻停航了啊。”
程宗扬愕然道:“洛水不是号称温洛,从不结冰吗?”
何漪莲解释道:“洛水本身极少封冻,但遇到极寒天气,上游的支流大半会封冻结冰,下游虽然无冰,但上游水量减少,以前能航行的河段都成了浅沙洲,除了小筏子,寻常的船只都无法航行。今年入冬早,天气寒冷,最迟到冬至,上游就该封冻了。因此有经验的商家都会赶在大雪之前,把货物运完。”
程宗扬暗叫侥幸,自己只听说洛水不会结冰,便以为洛水是终年通航,准备配合陆路运输,用两个月时间慢慢提价,这时才知道一个月后洛水的航运就会停止,其他商家都会赶在这一个月内备货。如果按原来的计划,等自己动手,别人的货物早运完了。
“你跟我去趟洛都。”
何漪莲不明所以,但立即答应下来。
尹馥兰道:“奴婢……”
“你先留在这里。需要的时候,我会让人来找你。”
尹馥兰只好羡慕地看着何漪莲跟随主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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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润蹲在巷口东张西望,见到程宗扬的身影刚张开嘴巴,随即看到他身后跟着一名陌生女子,又连忙把嘴巴闭上。
程宗扬走的是背巷,向敖润略一示意,进了那处用来掩人耳目的客栈。冯源正在柜上,见家主进门,一边迎上来,一边奇怪地看着那女子。
程宗扬道:“这位是洛帮的何帮主。”
冯源连忙拱手施礼,“原来是何大当家。”
何漪莲含笑还了一礼。
程宗扬道:“你陪何帮主去北院,一会儿商量点事。”
北院是文泽故宅,商议要事才会启用,寻常宾客根本不可能入内。冯源改容相向,原本的客气中多了几分慎重,“何帮主,请。”
冯源带着何漪莲离开,敖润才开口道:“蔡公公来了。”
“来了多久?”
“有一阵子了。”
“我去见见他。你去通知班先生,还有老吴、老匡和高智商他们,半个时辰之后在北院议事。云老哥和程大哥若是不忙的话,也请他们来一趟。”
敖润应了一声,前去找人。
程宗扬回到内院,远远便看到会客的大厅门窗敞开着,负责守卫的韩玉钉子一样站在门口。
程宗扬往堂上看了一眼,“门窗开这么大,不冷吗?”
韩玉道:“是秦夫人吩咐的。她说男女室内独处,不方便关门窗,开着门好避嫌。”
“太见外了。蔡常侍那是什么人?”程宗扬不以为然地说道:“太监啊。能算男人吗?嫂夫人也太仔细了。”
程宗扬说着踏进门内,迎面就看到蔡敬仲那张死人脸。他阴恻恻说道:“我都听见了。”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装傻道:“什么?”
“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程宗扬果断不认,“你听错了。”
蔡敬仲冷哼一声,扭头看着王蕙,“你说的不错。太后多半会应允。”
王蕙道:“北宫能拿出多少?”
蔡敬仲思忖了一下,“千万可期。”
王蕙道:“太少。”
“太后只是鱼饵。”
“或者我们换个一个方式呢?”王蕙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愿闻其详。”
“常侍可知阳武侯?”
蔡敬仲微微点头。
“若是为了对付阳武侯,太后能拿出多少钱呢?”
“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王蕙浅笑道:“倾家荡产倒不至于,但十万金铢,北宫想必拿得出来。”
“如何取信?”
“拙夫与石敬瑭相交莫逆,请他演出戏,亦不甚难。”
蔡敬仲苍白的手掌轻轻拍了一记,“大善。”
程宗扬在旁听得一头雾水,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就出门一天,难道错过什么要紧的内容了?”
王蕙温柔地笑道:“是这样的,妾身听蔡先生说了前后手尾,方知蔡先生布局深密,思虑周全。既然安排停当,不妨多借一些。单是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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