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丫鬟将食盒里的汤盅瓷碗取了出来,面上含着笑,“小厨房今日熬了些益气补神的汤水,送过来叫你尝尝。”
桐叶盛了一碗汤水出来递放到了案上,裴郅仍是不动,宁茴左看看右看看机智地保持了沉默。
“世子……”桐叶有心开口替裴朱氏说道两句,裴郅放下手中书卷冷睨着她,那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冷渗人,叫她到嘴边儿的话又给活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去,退到了旁边。
裴朱氏有些尴尬,她紧握着手,如今又有些后悔一时冲动过来了,只是来都来了,她便张了张嘴,道:“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她看了宁茴一眼,想着叫她先退下,裴郅却是开口道:“你要说便说,不说就趁早走。”
面对着继子儿媳,有些话裴朱氏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她拧了拧眉半晌才直言道:“你父亲是个混不吝拎不清的,今日回了一趟,铁了心要纳、纳了玉春楼的人,我劝不得,还是要叫你去说上两句。”
显国公和膝下的儿子都不怎么亲近,但能叫他听得进几句话的也只有裴郅了,裴朱氏也是脑子发热想到了这一点,白日又被裴敬气的狠了,才昏了头找了过来。
如今又说起这事,心里头渐弱的火苗子又有旺起来的趋势,“他行事不过脑,这等子事不是白白叫人笑话吗?你祖母又万事顺着他,我也是没法子,这才过来寻你的。”
“笑话便笑话,与我有关系吗?”裴郅轻笑一声,话出口便叫裴朱氏火气灭了个干净,心头一凉,连带着被显国公气的不大清明的脑子也重新亮堂了起来。
理智回笼的裴朱氏沉默下来,扣着珠串的指尖发白的厉害,宁茴看着她表情几经变换,然后慢慢地站起了身来,“是我想差了,这事儿哪能来与你说的。”
裴朱氏转身就要走,裴郅身子后靠在椅背上,声音平缓无波,“人都是想着往上爬的,然……是她的就该是她的,不是她的,费尽心思抓在手里也终究不是她的。”末了又随意加了句,“一个玉春楼的歌姬罢了,你又何必费心忧思。”
也不知那句话触动了裴朱氏的神经,她闻言身体一僵,呼吸急促了一瞬,疾步出了门绕出院子,外头无人,她慢下步子手撑着院墙身体前倾。
桐叶瞧她不大好,急道:“夫人,夫人?”
裴朱氏手背抵着额头,半刻才直起了腰,问道:“都儿可在屋里?”
“二公子和同僚吃酒去了,一时半刻还回不来,奴婢叫人去守着,待回来了立即请了他过来?”桐叶问道。
“算了算了。”裴朱氏闭了眼,“有些累,扶我回去歇着。”
桐叶连道是,搀着人回了正院去。
……………………
裴朱氏一走书房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安寂中,裴郅直看着前方,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宁茴玩儿着自己的袖子,实际上在脑海里和青青草原各种瞎扯皮,齐商青丹等人也皆是低眉垂目。
红酸枝刻孔雀绕飞的灯架上烛光闪烁,很快便有侍女将灯罩摘下换了新烛,裴郅这个时候没了看书的心思,转头看向把自己当隐形人自娱自乐的相当自在的宁茴,“你来又是干什么的?”
青丹推了推坐着的人,宁茴缓过神啊了一声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齐商回道:“少夫人也是来送汤的。”
裴郅挑眉,“你也是来送汤的?”
宁茴笑着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她将青苗手里的食盒打开,又将汤盅拿了取出来,两只手往后指了指,“这汤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是青丹青苗两个为了感谢你救命之恩特意熬的鱼头汤,是她们说要来送,不过可能是不好意思,所以才请了我一道过来的。”
汤不是她熬的,连拎都不是她拎过来的,她也就是露个脸而已,可不好说是自己送的。
青丹青苗:“……”你是要急死我们吗?
裴郅捻着袖口,哦了一声,“是吗?”
宁茴点头,“是啊,东西送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宁茴冲着他笑了笑,果然带着青丹青苗走了,裴郅也没说什么,手肘撑在扶手上看着齐商将汤盅打开。
“还挺香的。”扑鼻的香味儿叫齐商咽了咽口水,在衣襟里摸索了一阵,从细竹筒里倒出一根银针。
楚笏皱眉看着他,“你干什么?”
齐商没理会她,将银针扎进汤里又取出来对着光瞧了瞧,上头并无异色,他放心道:“世子,少夫人没投毒,放心喝。”
楚笏:“……”什么毛病,少夫人是多想不开才投毒?
齐商盛了汤放下,裴郅撑着头也没说喝也没说不喝,冷瞧了一眼裴朱氏送来的,楚笏心领神会地把东西收拾了和齐商一道退了出去。
裴郅转案前翻了两页又回到了位置上,汤盅瓷碗离得近,偏头便能瞧见,那鱼汤色白香浓很是喜人,他放下书抬手捏住瓷勺舀动了两下。
眼睑半垂,睫影蹀躞,他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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