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百是什么概念?村里人种地,收一季麦子才能挣千百块。
一盘“知了”,才十来个,就能换一亩的小麦?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不是,这可比卖鱼来钱快,我在县城有销路,不愁卖。”潘红梅笑着说。
她倒不是缺这点钱,“知了”再贵,一个夏天也捉不了多少,主要还是想报答马小康的大恩。
“那行,我回去就捉!”马小康似乎又看到了商机,精神头更足了。
辞别了潘红梅,二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们没搭顺风车,徒步走着,一路上看着两边的风景,说说笑笑间,等天快擦黑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家。
赵福田和张赛花都等着急了,光村口都来回跑了四五趟。
赵铃儿自从上了高中,还从来没有回来这么晚过,二老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急得心里直上火。
“爹娘,我们回来了。”马小康带着赵铃儿,说笑着走进了院子里。
“臭小子,我不是让你早点带着铃儿回来吗,怎么这么晚……这都几点了,啊?”赵福田一看到马小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便是一顿臭骂。
“丫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妈都担心死了。”张赛花拉着赵铃儿的手,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说完之后,马上又心疼地问道:“吃饭没?饿坏了吧,娘马上给你下饺子……”
“妈,担心啥啊?有哥陪着呢,出不了事。”赵铃儿嘻嘻一笑道:“别忙了,我和哥早吃过了,在饭馆吃的,撑得肚皮都要破了。”
“能不担心吗,现在玉米杆子那么高,谁知道里面有没藏人贩子?等出了事就晚了。”
赵福田狠狠地瞪着马小康,仍然怒气未消地说:“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一点不知道心疼妹妹,真是白养你了,整天就知道闯祸,连黑豆都不如……”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这句话落在马小康耳朵里,心里感觉特别难受。
原来在赵福田心里,自己始终是个外来人,根本无法和他的亲生女儿相提并论。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在赵家任劳任怨地干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赵福田,竟然说他不如一条狗?
“爹,对不起,让你和娘担心了,以后我一定注意……菜园子还得浇水,那,我就先回去了。”马小康拼命眨了两下眼睛,和赵福田打了声招呼,便立即转身走出了院子。
一出院门,他便再也忍不住。
从小到大都没哭过的马小康,这次眼睛却酸酸的,好想哭。
清冷的月光照射着他,将他瘦弱的身影拉得很长。
马小康一边往菜园子走,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爹,娘,你们为什么死的那么早,把儿子孤零零的扔在世上,没人疼,没人爱……我做错啥了,不就是晚来几个钟头吗,铃儿又没少半根头发,为啥那样说我啊……”
声音孤苦凄厉,飘荡在静悄悄的白杨村上空。
院子里,张赛花正在数落起了自己的男人:“你也真是的,怎么对小康说那么重的话?他已经不小了,听了心里能不难受?”
“他难受啥?老子供他吃,供他喝,骂他几句还不行了?”赵福田冷笑道,说得理直气壮。
“爹,你说这些话就太过份了——”赵铃儿瞪着大眼睛,冲他喊道:“自从哥来了咱们家,干活不比哪个勤快?田里的活儿,你一点也不沾手,都是我哥一个人在操持……你还把他赶到菜园子住,冬天冷得跟冰窖似的,夏天又热得像锅炉,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吗……还骂他是狗,他听了是啥滋味啊?”
这些话已经在赵铃儿心里憋了好几年,以前是因为年纪小,不敢和爹娘犟嘴,今天终于一吐为快了。
“臭丫头,怎么跟爹说话呢?胳膊肘往外拐。”赵福田板着脸骂道,但眼中却没有多少怒气。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骂的确实有些重了。
马小康虽然不是他亲生,但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心里哪能没感情啊。
不过赵福田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明知自己说错了,也不想去承认。
“爹,我烦你,不想跟你说话。”赵铃儿长头发一甩,气呼呼地进了自己房间。
“看看,看看,翅膀长硬了,连老子都敢教训,真是女大不由爹啊。”赵福田无奈地看着张赛花,脸上一阵苦笑。
张赛花没理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大门口。。
她知道,赵福田那句无心的话,已经伤了马小康的自尊心。
还没走到菜园子,马小康脸上的泪水就被风吹开了。
从小无父无母、悲苦多难的命运,早已让他明白了世情的冷暖。
赵福田的话再伤人,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干爹啊,也养活了自己十几年,马小康年纪不大,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听说村里的年轻人去外地打工,一年能挣好几千呢,不如我也出去打工算了,免得留在这里招人嫌……”马小康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菜园子。
他正准备推栅栏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森林的声音:“小康,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半天了。”
“谁呀,是人是鬼。”马小康吓了一跳,回身问道。
“我是鬼,是索你命的女鬼,嘻嘻。”
伴随着一阵娇滴滴的笑声,围墙根下的阴影中,缓缓地站起一个苗条的身影。
伸着脖子瞅了瞅,马小康这才松了口气:“嫂子,你躲在这里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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