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崔进之没有向朝廷报战报, 并非是故意隐瞒,实在是战局赢的太快。
洛府乱民,真的就是一盘散沙,平乱前阵子之所以花了那么久, 不过是因为那些流民仗着熟悉地理,到处乱跑罢了。崔进之刚开始平乱时,撵着那些人东奔西跑, 手底下兵累的半死不说,战局还迟迟未打开。
被那帮流民当狗遛了快一个月, 崔进之到后来彻底怒了,他直接用太子的名头, 逼得黄河沿岸的各地郡守都听他调令,平乱时他俨然横跨两道,成了有实无名的封疆大吏, 各地郡守被他威压,皆出了府兵,将境内流民逼了出来,逼到一堆,然后崔进之带兵势如破竹,不过三两下,就击得他们溃不成军。
他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虽说没有正经上过战场,但从小对兵法战局也是耳濡目染,那帮流民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因此平乱一事,最开始虽说进行的颇为艰涩,但后来却十分顺利。不等翻过年,崔进之就带兵往回走了,战报还没来得寄回京中。
信使下马,摸不清崔进之目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强撑出一副冷静神色,由小兵带到了崔进之面前。
五千人马正在埋锅造饭,连营帐都没扎,崔进之一身轻甲,负手站在一个土堆上,比旁人都高半个身子。
信使站在土堆下,对他行礼,心知目下崔进之兵在城外,万万不可惹怒。因此刻意瞒下了要卸他兵权的事情,装出一副热情寒暄模样,“兵贵神速,大人果然是将门虎子。”
崔进之朝他扯出一个笑,他笑的时候显得fēng_liú潇洒,根本看不出笑容之下有没有藏着刀子。
信使又道,“正巧今日是年末宫宴,既然崔大人已回京了,不妨这就跟小人进宫,刚宫宴上太子还和陛下念叨呢,说大过年的,您一个人在外头领兵辛苦了。”
信使说罢,抬起头来,一派真诚,“崔大人,咱们这就回城去参加宫宴吧?”
崔进之看着是毫无怀疑神色,笑了笑,从土坡上一跃而下,伸手就揽住了信使的肩膀,如军中大头兵一般豪迈,手下却用了暗劲,逼得信使不能再动一步。
崔进之的声音幽幽地传进了信使耳朵里,“赴宴自然可以,可是您胸口里那个卸我兵权的圣旨,是不是应该先掏出来?”
信使闻言愣住,崔进之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他长了千里眼不成!
说罢话,崔进之将信使随手向后一推,立刻就有兵丁上来,将信使捆了个结结实实。
早在正元帝信使来的前一刻钟,太子妃派来的信使就先到一步,将宫中大概情况说了一通。听到李述与沈孝这两个名字时,崔进之握马鞭的手都爆出了青筋。
李述跟他简直是不死不休了!
若不是太子妃提前通报,崔进之恐怕这会儿真的会撂下手头兵权,真的跟着信使进城,浑然不觉的去赶赴宫宴。
崔进之翻身上马,一身轻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刺进信使的眼睛里。
信使扬声喊了一声,嗓音因惊恐都有了破音,“崔大人,违抗皇命是何下场?”
崔进之听见了,微微偏转马头,盯着信使,原封不动的回敬了一句话,“那么……成王败寇,又是何下场?”
他拨正马头,一条官道在面前延伸开来,直直伸展到城门口,再从城门口顺着南北向的朱雀大街,直直延伸到太和殿。
城中的常驻军队并不多,大军都驻扎在西山大营操练。城内有威胁的,无非是守城卫与宫中禁军。守城卫无甚战力,崔进之不怕;至于禁军,战力虽强,但奈何人数少,也比不过他。
卸他兵权的圣旨已经下了,更不用想宫中太子是何下场。就算不立时被废,但若是坐以待毙,等着陛下将权柄收回,再查明洛府灾情真相,那时候更加不可能翻盘了。
而目下,宫宴上是承平盛世,一丝防备都无。
时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只要他赶在陛下反应过来之间,如一柄刀直插禁中心脏……谁是成王谁是败寇,尚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候。
崔进之脑中思索不过片刻,就定了决心。
他缓缓扬起手臂,“走,进长安,”他下颌绷紧了,吐出三个冷酷的字,“清君侧。”
说罢他一人一骑,率先冲了出去。紧跟着,无数铁骑踏过冰雪大地,朝长安城涌去,地面微微颤动,仿佛是一场天灾地动。
*
宫门口的侍卫已经站了一上午的岗了,宫里头宫宴正开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进出宫门,侍卫被冻得狠了,趁着没人的空档挪了挪脚,在地上跺了跺。
谁知他刚动弹了一下,就听身后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侍卫还当是上司来查岗了,心想完了完了,这个月要被扣钱,绷紧了身体等着挨骂,余光却只见到一身红色绣金的华服走了过去。
她走的很快也很急,长长裙摆拖在地上,都没来得及让侍女托起来。
“见过平阳公主。您怎么这时候出宫了,宫宴已结束了么?”侍卫问道,心中疑惑。
若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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