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地驱使着烈日……
蔺君澜扒着马车边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缓了缓神色,说道:“小幺不过是嘴硬罢了。你却是心硬。”
蔺君澜本是想激一激这小姑娘罢了。
并年纪那么小的女孩子,谁不好面子?说她心硬,不啻于说她心狠了。
谁料元槿居然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是挺心硬的。”元槿颔首道,又笑:“若长公主能够解释清楚一件事,我或许还会帮你一帮。”
蔺君澜警惕地看着她,“何事?”
“就是……”
元槿倾身而至,到她耳边说道:“那些粮草的事情。”
蔺君澜浑身一震。
元槿莞尔,“不如长公主和我说说,您为什么要抢了本属于我家夫君的东西?您不是他亲姐姐吗?”
蔺君澜抿了抿唇,神色慢慢恢复了平静,语气清冷地道:“这不关你的事。而且,这事情,你管不得。”
元槿的笑容愈发畅快起来。
“长公主说的好。”元槿道:“既然长公主觉得我家夫君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管不得,那我夫君的姐姐,我更是管不着了。”
语毕,她扬声唤道:“来人,送客!”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轻微的悉悉索索声。
紧接着,繁兴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请。”
蔺君澜没料到元槿居然早就有四卫守护在侧。
她忽然明白过来,元槿之前肯耐着性子和她在那边争执,已然是给了她这个“夫君姐姐”一定的面子了。
只不过她后来继续相逼,元槿这便再也不顾那些,将话摊开来说。
既是说开了、又叫了四卫来逼她走,很显然,此事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蔺君澜冷冷地看了元槿一眼,下车离去。
没过多久,陶志忠就归了京。
不同于去年底邹宁扬回京时候的磅礴气势,这一次陶大将军从西疆回来,却是低调的很。
如今的冀都尚在建设当中,一切都还不够完善。城中所有人都在为了恢复京城那般的繁华而努力着,根本匀不出财力也匀不出人手去安排那样盛大的欢迎场面。
因此,陶志忠进冀都的时候,和寻常百姓进来时差别不甚大。
但,就是这般低调的出现,蔺君澜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
她将安置在城门口守着的人唤回来,自陶志忠进冀都的第一刻起,就开始低调行事。大门紧闭,不出门去,也不迎客进门。
可她身为长公主,平日里必然要受到不少的宴请帖子。更何况,蔺君澜本就不是能够静下心来守着宅院一动不动的性子。
终于有一天,她按捺不住,终是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即便再三提防,公主府的那些侍卫和护院,也远不如行军打仗的那帮人来的机警。
蔺君澜不过是刚转出了两条街去,应邀而去的那一家的大门都还离了有五六里地远呢,她的车马就被几匹高头大马给拦住了。
车子骤然一停。车夫厉声一喝“什么人竟敢挡路”,蔺君澜就知道,坏事了。
四周骑马护着车子的侍卫策马而上,高声呵斥。
不过,这呵斥声持续了没有多少时候,就在对方亮出腰牌后归于静寂。
蔺君澜本就知晓自己的侍卫挡不住那些莽夫,却也没料到这么一下子就被人给制服了。
她暗恨这些侍卫无用。
想到外面的情形后,她不敢下车,也不想下车。就这么缩在车壁一角,眼中闪着怒火,一声不吭。
不久,沉稳的踱步声响起。紧接着,马车帘子被人掀开。
一张四四方方硬气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原先还有些紧张和不安。可到了真正面对面的这一刻,蔺君澜反倒是震惊下来了。
陶志忠扫了眼脊背挺直目光漠然的蔺君澜,朝她招了招手,“你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旁边的侍卫扬声说道:“陶大将军,长公主毕竟身份尊贵,你——”
陶志忠冷冷地回头看了眼,那些侍卫浑身一凛,不说话了。
再次探身进车子里,陶志忠不耐烦地说道:“你下车,我有话和你说。”
蔺君澜淡淡地别开视线,冷声说道:“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当真?”陶志忠呲牙一笑,“那你既是不肯和我单独说说,那我不妨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来问。那日晚上你——”
他话没说完,蔺君澜顿时脸色变了,怒叱道:“姓陶的,你敢!”
“若长公主还执意如此,那长公主不妨看看,陶某到底敢不敢。”
蔺君澜左思右想许久,终是一摔车帘,下了马车,与陶志忠走到街角无人处说话。
陶志忠盯着她的身影一直地看。直到她在街角树下站定了,方才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时隔几个月,两个人再次面对面,情形已与上次大不相同。
蔺君澜满脸的不耐烦,眼睛盯着大树树皮上的一个疙瘩,冷冰冰说道:“陶大将军有何指教,不妨尽快说了。我也好尽快去赴宴。”
陶志忠半晌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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