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等曲声落定, 陈世菁便亟不可待地闯了进来, 欣喜地与怀冉聊了起来。
——三月三那日陈世菁却是正好急着去赶下一场考核,因而错过了怀冉的群舞, 只是事后略有耳闻今年有两个姑娘的舞跳得极好, 一个群舞一个独舞, 一个壮阔一个凄美,各有千秋, 难分高下, 却均称得上是舞姿胜人。
作为一个好舞成痴的姑娘, 所谓同行相轻, 陈世菁的第一反应虽然不是嫉妒不屑之类的极其负面的情绪,但也没真把这些三人成虎的流言放在心里。
毕竟她当日献的也是舞, 得的也是“中”, 自认为就是那二人的“中上”比自己强一些,却也不至于强到哪里去。
今日一观, 却是惊为天人,算是有些明白自己哥哥是为何对那岳家姑娘一舞钟情,非卿不娶了。
陈世菁与怀冉两人交流起练舞的心得,言谈间难免提到苏葭来。
怀冉对苏葭的舞姿大为推崇, 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说的陈世菁可谓是心神荡漾,神往不已,非得要怀冉承诺等过了七夕之后代为引荐, 才恋恋不舍按捺住心中激动。
怀媛与陈世菁寒暄了一会儿,陈世菁听闻怀冉说那舞曲是怀媛赠的,正缠着怀媛要她再弹一次听听。
说起来陈世菁对怀媛也是仰慕多年了,怀媛拗不过满眼放光的陈世菁和瞎起哄的怀冉,就又弹了一次。
见陈世菁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怀冉就提议说把悬刀的谱子也赠给她一份。怀媛不欲在怀冉未来的小姑子面前驳了她的面子,略一思索也就依了。
几人正笑呵呵地说着话,云归进来,满眼焦急地冲怀媛使眼色。
怀媛就笑着站起来说自己要去官房一趟,让她们四个先玩着,不用等自己。
走出历下院,怀媛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历下院与翠微堂之间的爱晚林里,亭亭而立的,赫然就是岳府大房的四姑娘——怀玉。
怀媛开门见山地问“四姐今日如此有闲情雅致,来陋舍赏玩?”
怀玉笑呵呵道:“岳府四房外的爱晚林,乃洛都一景,怎可称‘陋’?”
“……不过我今日却不是为景而来,而是为了媛姐儿你。”
“宫中人都云:十二公主恨嫁,未过门的嫂子能为其悉心谋划。其姑嫂情谊可见一斑,崔姑娘这般的玲珑剔透心肝,说起来却也真是让人感动呢……”
怀媛嘴唇微动,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在她张嘴想喝问怀玉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前,一双手稳稳地扶在了她的腰间。
傅霜如理也不理怀玉,只垂头望着怀媛,温柔道。
“怎么出来这么久,悠悠她们都等得着急了。”
“傅大人……”怀玉笑得恣意盎然,闲闲问道,“您这是急什么?可是哪里有得罪……”
傅霜如回过头,他的眼神古井无波,却愣是把怀玉刺得再也无法笑出来了。
傅霜如神情平淡,语调平平:“侧妃娘娘,你若不懂如何好好说话,不妨先问问身后那位殿下,沈岐是怎么被调到幽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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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历下院,怀冉等已经被五太太叫走了,怀媛独自进了内室整理衣饰,傅霜如默默跟着。
怀媛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不发一语。
傅霜如站到怀媛身后,动作轻柔地将怀媛揽到自己的胸前,低声安抚道。
“别想了,放心,一切有我,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怀媛将头埋到傅霜如身前,手死死地拽着傅霜如的衣角,泪水悄无声息地就落了下来。
“阿丛,我害怕,我有点怕。”
自从有孕以来,怀媛的情绪就有些不稳,忽喜忽忧。她本就心思敏感,又习惯了什么都憋着不说,有了孩子后更多愁善感起来,有时看到一些暮暮之景都要伤感好一阵。
对于自己在庙堂上遇到的麻烦,傅霜如更是半句口风都不敢在怀媛面前露,生怕她为此烦忧。
傅霜如蹲下身握住怀媛的手,一点一点地加重自己手上的力道,仿佛把自己的力量和可靠也一并给怀媛传递了过去。
他直视着怀媛泪眼朦胧的双眸,坚定地承诺道:“媛娘……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肯定都会好好的,一切有我。”
怀媛孕中情绪波动大,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傅霜如这么郑重其事地一讲,她自己又觉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一手的水,赶紧扭过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对着铜镜挑起发钗来。
怀媛漫不经心地比着两支不同花样的金钗,挑中其中一只缓缓握到手心,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怀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站在自己身后的傅霜如,一字一顿道。
“我不明白……我想不通,怀玉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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