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媛说罢自袖中掏出了一枚剑穗,那是刘璇死时剑上佩戴的穗。
嘉善郡主目力极好,即使是相隔甚远也瞧得一清二楚,自开始到现在的那份游刃有余当即碎裂的无影无踪,望着那枚剑穗,久久不语。
二三十年前,沈嘉善为一己私利挑起四王之乱,其时为了防止毒害东宫的秘密暴露,残忍杀害了好心前来奉上解药的十三峰弟子刘璇。
而刘璇,却是重云宫纪裴未过门的妻室。
当时纪裴为东宫效力,碍于形势不杀嘉善,却是给她留下了一句“杀人者终偿命”的谶言。
当时沈嘉善一心偏执不走正道不为所动,等后来在西北被战事洗礼了几年,回忆往昔时,虽然手上早已沾满鲜血,却确实唯独对刘璇的死耿耿于怀……
那确实是她欠下的一条命债。
沈嘉善久久地看着那枚剑穗,恍然间陷入了回忆,怀媛也不去打扰她,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嘉善郡主才抬起头,脸上的沧桑之色却似乎是浓重了七分,粗哑着嗓子开口道。
“你要求什么?”
怀媛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温柔道。
“所谓一命换一命,我所求的,自然也是一条命……”
嘉善郡主疲惫地闭上眼睛,喃喃道。
“老身早是世人眼里的已死之人,苟延残喘这么些年也只是为了赎当初的罪罢了。”
“如今宫里的人事往来朝中的党派斗争,老身是半点都沾不去手,你找我做这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却还不如找个山匪流氓来得快。”
怀媛微微一笑。
“郡主过谦了,郡主深得圣人信任,单是这一点,那可是千千万人难以匹及的……”
嘉善郡主骤然抬头,紧紧拧着眉毛望向怀媛。
“小丫头,我劝你做什么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才好……有些人可不是你惹得起的!”
怀媛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嘉善郡主不满地皱眉道。
“你笑什么?”
怀媛拿了帕子掩了唇角,笑盈盈道。
“我笑郡主自己都命不久矣,却还担忧我一个小辈日后如何……”
怀媛话音还未落,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已经按耐不住地跳了出来,娇呵一声:“放肆!”
嘉善郡主沉着脸站了起来,寒声道。
“故弄玄虚那一套可对我没用!”
怀媛冷笑一声,下巴微微扬起,开口道。
“西山腰的荆棘丛下埋着什么,郡主何不自己去派人查查呢?圣人为保郡主连这么一桩骇人听闻的事端都瞒了下去,难道却是连郡主本人都没告诉么?”
嘉善郡主一步一步从亭子中走出,逼视着怀媛的双眸,一字一顿道。
“病猪疫情,乃为农人饲养不当所致,天灾意外,又何必拿出来说事。”
怀媛笑意不减,亦轻声反问道。
“郡主……你自己信么?”
嘉善郡主在怀媛面前站定,脸色阴沉不定,久久不语。
山上的夜风吹的冷,怀媛受不住得裹了裹自己大氅,衣物摩挲的轻响惊动了嘉善郡主,须臾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般问道。
“媛丫头,你究竟想我做什么?”
怀媛倦怠般地闭了闭眼睛,语气轻柔道。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郡主帮我保住一条命……”
“不过郡主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做违背立场之事。”
“其实说来你我立场一致利益共同,与其搞成债主与还债人的关系,不如说结盟更为好。”
“毕竟,圣人要郡主帮忙守着的东西,总不会是留给章皇后一脉的吧?”
沈嘉善脸色青青红红的变换了良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泪水都落出了眼角,目光中似有几分悲意,似自嘲似感慨道。
“真不愧是……真不愧是姓岳啊……你与……倒也真是相像……不站外边吹风了,随我进屋说话吧。”
嘉善郡主言罢,扭头朝着一座单独立着的木屋而去,怀媛提裙跟上,在心里冷笑不已。
——虽然嘉善郡主话中的那个人名含糊过去了,怀媛却猜得到指的是谁,怀媛的姑祖母,岳家曾经出过的那位皇后。
沈嘉善身为舒亲王遗孤,舒亲王一家为守城蒙难后,其被接回洛都宫中封为郡主容养,因着当时是怀媛的曾祖父亲手在前线带回来的小女孩,当时身体就不太好的岳皇后还是坚持将其抱养到了膝下,与当时的东宫太子即当今圣人有堪比亲兄妹的情谊……
只是岳家如此待她,她却分明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记恨岳家曾祖救援不及,费尽心思挑起四王之乱来谋害东宫,给岳皇后唯一的儿子下毒……
就这样平帝都不杀她,也确实是把她当亲妹妹看了,他们深宫兄妹的情谊外人不懂,可老实说来,她欠岳家的又怎么算呢?
也无怪怀媛自从知道了嘉善郡主的身份后就对她不冷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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