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态面容成功地把看到的众女眷们拐到了她想表示的那个点上,明明什么也拿不准,偏偏却又误导了所有人。
真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傅霜如对着桌案低低一笑,本来不想把她现到人前的,可正主都巴巴地往前凑了,自己再遮遮掩掩的又有什么意思,傅霜如轻笑一声站了起来,扬声冲着庄平帝所在的位置道。
“陛下,实不相瞒,此玉乃内子所赠。”
“陈九公子所求,微臣实在是难以从命。”
“不过若是换个赌注,微臣是不好再拂了陈九公子的心意了。”
“……就是不知道陈公子意下如何?”
傅霜如这话坦坦荡荡的,不是我不和你比,实在是你要的赌注是我媳妇给我的,赌什么也没有赌媳妇的道理。
更何况群臣都知傅霜如与其夫人感情深厚,傅夫人出身豫州名门岳氏,在傅霜如尚未显迹之前就嫁了他,这样一想,也怪不得傅霜如不乐意了。
听傅夫人话里那意思,指不定那还是什么人家俩的定情信物之类的,这倒是显得是陈世安冒犯了。
傅霜如好整以暇地等着陈世安决定比还是不比,却不知陈世安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自岳怀媛站起来开口起,陈世安就陡然陷入一种虚无的状态,整个人神游太虚去了。
等回过神来,更没有了什么继续纠缠的念头,笑容发苦地给傅霜如作了个揖赔罪,就草草地坐了回去。
热热闹闹地开场,却清清冷冷地落幕,庄平帝清咳一声,扫了陈世安一眼,看样子这人也不像是还想讨赏的意思,作为帝王更不至于会走到慷他人之慨的地步.
就是没有傅霜如后来站起来解释的理由,庄平帝也不会强行掺和进这俩人的协定中,如今听了就更不会了.
见陈世安识相地归位不再做纠缠,庄平帝也就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对着屏风那侧漫不经心地道。
“清乐啊,你上次不是还说要给父皇一个惊喜的么,这饭菜都快上完了,你的惊喜在哪里啊?”
清乐公主从自己的位置上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与正好慢慢坐下的岳怀媛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又一触即分,一个继续羞红着脸低头装恩爱,一个扬起头拉长了语调面无表情地回庄平帝道。
“自然是早就好了,这不是等着父皇那边比完么?”
清乐公主言罢,举起双手轻轻地拍了三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须臾间崇德殿内内外外猛然陷入一片墨色,夜灯全灭。
死寂了一刹那之后,空气中的紧张情绪似乎触摸到了引燃的极点,女眷间突然有一人短促地惊呼了一半,只是另一半很快就就被身边的人捂住嘴咽下了。被捂住的女孩儿茫然地望向同伴,被对方指示着向崇德殿外不远的云鲤池看去。
云鲤池位于崇德殿东北角,恰好正对着今日开宴的方向,那里本是因“锦鲤如云”得的雅名,后来却因为先皇后王氏独爱菡萏而专心侍弄起了荷花,此时八月天里,一池的荷花秀气地立着,雅致斐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下,显出一片莹莹的暖光。
那荷花上不知被人铺了什么,竟然是此时唯一的发光体。
众人都被这副夜下美景深深地吸引住了,纵使是欣赏不来的人,在圣人和皇后都没有开口前,也不敢贸然弄出声响来,毕竟这可还是清乐公主对当今圣人的一片孝心呢。
就在这一片纯然的寂静和黑暗中,天地又骤然为之一亮,瞬息后重新回归墨色,但就是这短短几个呼吸的空当,已经足够使得大多数人人对那惊鸿一瞥的美人记忆犹新了。
只见漫天亮光里,一条白练从遥远的天边冲着众人直直地飞了过来,在惊呼声响起之前,稳稳地停在了近处泛着莹光的云鲤池心之上。
一位窥不清面容的女子踩着白练飞速地滑向众人,宛若九天玄女从空中翩然落下,单脚立于云鲤池正中心开的最盛的那朵荷花的叶子上,悠然起舞。
那舞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举一动间有斑斑点点的光辉划过,令人目眩神迷。
众人纷纷屏息凝视,一天苍茫的夜色中似乎只余下了那伴着荧光婉转相流的灵动舞姿。那池,那花,那人,足可倾人神思。
那女子幽幽开口起唱,曲调悠长,歌词明丽,令人情不自禁地随着那歌声陷入了一个空灵的世界,似有无限红尘滚滚而来,又似看到空山独立一亭小屋,人生百态,慨然相思。
“……都说风花雪月动人,千里雨霁水天难分。若说最美不过重逢,他日久别偶遇故人……”*
“人”字刚落,池上突然又是一亮。却是一群宽袍广袖的丽人不知何时已把云鲤池绕了个整整一圈。
那些女子一手提灯,一手舞袖,几个动作之后,向着池心作出簇拥之状。
荷上美人向四面八方一把甩出数条舞袖,那袖子竟长得很,如方才那美人所承的白练一般从池心向四周蔓延开来,被各方的提灯美人稳稳抓住,齐齐地一个翻身,竟是全部都跃到了荷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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