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低头,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傅霜如顿时感觉事情棘手起来了,一时间他都不好说章皇后此举是愚蠢还是算计到了极致了。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以太子裴景明如今的身体,让他上前线,能活着回来的几率不到二成。
但傅霜如同时也清醒地知道,对二皇子的死耿耿于怀到今日的裴景明,在如此情形之下,也定然难会去拒绝章皇后这番挑衅。
果不其然,傅霜如只能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息着,一边眼睁睁看着裴景明走到庄平帝面前,掀起袍子跪下,然后掷地有声道。
“儿臣愿以太子之名征兵,亲率大军赶赴东北!”
“……誓将契丹人,彻底逐出我大庄的土地!”
傅霜如微微抬眼镜,小心地觑着庄平帝的神色。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个不可一世的王朝之主,也终于流露出几分龙钟老态来。
看起来竟然还带有些许可怜。
自然是可怜的,自古以来,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可怜的。
傅霜如在心里叹息了一下,紧跟着太子裴景明跪下。
“微臣傅霜如,愿追随太子殿下请缨东北,誓将一身所学报效我大庄,不破契丹绝不还朝!”
傅霜如自嘲地想,反正自己于庄平帝、于东宫,甚至于皇长孙,都是一个迟早要丢掉的弃子,。
自己真有点什么,他们也未必多觉出几分可惜来。
但太子却是绝不能再有闪失的。
如今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刻,容王的生死还不好论说,太子若是再被拖死在东北,到时候便不仅是东宫成个烂摊子了,恐怕整个大庄的国祚都要在风雨里飘摇。
闻得傅霜如所言,裴景明颇受震动地转过头来,深深地望向傅霜如。
他脸上的神色极其复杂,静默了许久才喃喃道。
“傅大人的心意……本宫心领了。”
“只是傅大人以往似乎并未涉猎过军事,兵戈乃国之大事,傅大人纵然一片好意,本宫却是不敢苟同。”
“以本宫之见,傅大人的才能,当是留守在大后方才更能得到施展。”
“年前不过月余,傅大人就能把冀北的军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若是大人愿为东北军居后方处粮草,便已经是景明的福气、是东北百姓的福气了。”
庄平帝也将沉沉的目光投向傅霜如,这个老人也就是在这时候才真正显示出了符合他年纪的老态来。
他是知道些什么的,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只等着傅霜如自己说。
连原本想冷笑一声,嘲笑傅霜如一介平民怎敢口出狂言的章皇后,都被这气氛带得,不敢妄自发话,只静静地等待着傅霜如先开口作答。
傅霜如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在下少时,曾于终南山学艺十余年。”
“……侥幸拜入公孙偃前辈门下,习过《关令尹喜内传》、《本经阴符七术》*。”
“公孙偃?”内阁首辅梁任忍不住惊呼出声。
傅霜如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眼神,点了点头,确定道。
“没错,吾师俗号,玄微子。”
这下偏殿的众多重臣都忍不住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就连太子裴景明都难以掩饰自己脸上的震惊之意。
在场从头到尾反应最平淡的,反倒是高居御座的庄平帝。
庄平帝听罢只是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继而问道。
“那么,司马穰苴、刘师贾和纪裴三人,又和你有什么干系?”
傅霜如惊讶地抬头望向庄平帝。
庄平帝淡淡地解释道。
“你去年五月在校场救长孙那一招长虹贯日,我曾见三个人使过,你是第四个。”
傅霜如汗颜,他还真不知那一招还有个名字,叫“长虹贯日”,听起来还挺霸气的……
不过霸气不霸气什么的,反正傅霜如自己是使不出来了,他当日不过是情急之下潜力突破,而且用过之后内息混乱,调养了足足有三个月才恢复回来。
这三个人,老实讲,傅霜如只见过其中的一个,还只是见了一面的那种。
但他也知道,傅宣应该是至少见过其中的两个的。
傅宣一个称不上豪门也算不上寒户的大房庶子,读书读不好,考不得功名倒也正常,但体内有那么一股内息,就很明显不太正常了。
傅霜如来到大庄后,一开始是迫于生计,读书治学顺带把那些较为过分的亲戚和下人们收拾一二,同时也忙里偷闲地发展了一些自己的产业和心腹。
其中还顺便学雷锋做了一把好人好事,帮着二十来个不甘为贱籍的人偷渡出境。
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停止对自己体内这股明显不同于寻常人的真气的探究,但也一直没得到太大的进展。
早年最大的突破,应该是往北边跑的那一趟里,从几次横生的险象之中一点点重新摸索出的对身体内那股真气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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