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仰起桃粉色的腮颊,正欲一梗脖将那杯甜酒饮下,眼角余光却发觉谢思茹稳稳地向这边过来。
许是这几日不曾出门,她蓄养得肤色白了些,亭亭如一株水中的莲花。
谢思茹到了近前,含笑对乔薇举杯,“臣女虽回京城未久,已蒙太子妃教益匪浅,如今聊以薄酒相祝,愿太子妃娘娘寿比南山,福随东海。”
乔薇心道这简直和新媳妇向婆婆敬茶差不多,正常人不是该祝福她跟陆慎琴瑟和谐、相敬如宾么?不过既然谢思茹抱着来加入这个家的心思,她当然不希望相公和糟糠夫妻和睦。
乔薇对于京中的流言到底有些耿耿于怀,这杯酒也就不怎么愿意饮下去,只凉凉道:“本宫酒量不好,谢姑娘的美意本宫只得心领。”
谢思茹稍稍抬头,见她盏中酒水满溢,大约是怕醉后失了仪态,因笑着举起纤纤玉手,“我这杯子却只盛了一半,娘娘若不嫌弃,咱俩就换一换吧。”
拒绝一次就好,再多恐伤了体面,乔薇于是轻轻颔首,“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好了。”
魏明欣正在暗中观察,闻言险些栽倒,不会罢?她这运气也太背了!谢家如今正是显贵,皇帝又青睐有加,多少双眼睛日夜盯着,若谢思茹在这里出了事……魏明欣背上的薄衫汗得透湿,几乎已不敢想下去。
她快速上前,想装成不经意的模样将酒盏打翻,谁知谢思茹早注意到这妾室鬼鬼祟祟——花朝节那日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她还不肯死心?
谢思茹只当又是一个不顾脸面赶来奉承的,遂厌弃地甩开衣袖,“五殿下是怎么管教家里人的?这样不懂事的也敢带进来。”
魏明欣脸色苍白,眼睁睁地看她将酒水饮尽,早已忘了该说什么。一股强烈的惧意攫取住她的脏腑,她恐怕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第五十章解毒
谢思茹掩袖, 举杯一饮而尽, 继而将空了的碗碟现给众人, 表明她确是真心祝祷太子妃福寿康健。
乔薇踌躇了一下,到底跟着将那半杯残酒喝了。她见魏明欣行迹诡异,原本疑心此人做了何手脚, 不过,她应该不至于这般大胆罢?
魏明欣早已满脸倦容的由侍女搀扶回去了。
毕竟在人前, 谢思茹不好多生事端。虽则她很想同乔薇交流一下共侍一夫的心得, 乔薇可没心思效仿娥皇女英, 喝完敬酒后,便扭头跟郑氏闲话家常。
谢思茹只好怏怏告退。
她在西北多年, 早已适应了当地的风俗,更练出了一肚子的好酒量,区区几杯甜酒不至于将她灌倒。可这次却似乎有点奇怪。
谢思茹勉强扶着宫女的手,只觉脑子里晃荡得厉害, 仿佛海面上颠簸的船只,遇见了大风浪,即将陷进漩涡里去。身子却不像浸在水里,倒像架在火上, 一阵一阵的热力从内里散发出来。
其时还未到夏天, 她却觉得这屋子里比蒸笼还厉害,愈发难受起来。
那宫女并非家里带出的人, 是御前拨来伺候的,见她神色异样, 不由紧张的道:“姑娘,你没事吧?”
谢思茹摇摇头,两颧火烫,红得跟烧熟了的栗子一般。神智愈发昏聩,她跌跌撞撞地穿过众人,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仿佛只剩得一个陆慎——他正在含笑和人劝酒,清朗的五官,温和的眉眼,正是她牵挂许久的梦中人。
被多年来的渴念煎熬着,谢思茹只觉焦心如焚,恨不得立刻扑到他怀中去。身子也愈来愈热,不由自主地扯开衣襟,露出半痕雪脯。
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快吓傻了,一时也想不到为她遮掩,竟大大咧咧的暴露于众人眼睛之下。
正在慌乱之际,一个高大的人影快步过来,不着痕迹的将谢思茹挡住,且将一件披肩裹在她身上,吩咐道:“谢姑娘有些醉了,先送她回去吧。”
宫女唯唯诺诺答应着,认出他是安郡王陆景,脸上微微红了些——安郡王的俊美与fēng_liú也是很引人瞩目的。也亏得他有个fēng_liú的名声在,否则这番作为只怕会让人以为他存心不轨,妄图搭上谢家。
幸而他对所有女子都是一般的体贴,因此也就不足为奇了。
另一边,嘉禾帝等人也发现这头的异样,奇道:“何事如此慌张?”
安郡王因将方才那番说辞重复了一遍。
嘉禾帝不是好糊弄的,早看出陆景怀中女子脸色红得古怪,谢蕴虽是个粗枝大叶的武将,女儿的秉性却很清楚,当下皱起眉头,“思茹的酒量不差,怎这样快就醉倒了?”
嘉禾帝不露声色的将眼中一抹戾气隐去,笑呵呵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你父女二人难得回一趟长安,可不得一醉方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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