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左边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前是立在官道路边的,足有一丈多高,泥石流还没有把它完全淹没。
绮里晔往左边飞身掠过去,两人落到那块巨岩顶上,跟着上来的只有轻功最好的玄翼一人。
水濯缨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往周围望去,四面八方都是滚滚的泥沙石流,不过速度已经比一开始时减缓了很多,声音和震动也不那么巨大得恐怖了。滑坡下来的只有那么一大片山体,虽然刚刚倒塌下来时的气势十分可怕,但还不至于持续太长时间。
然而,三人悬着的一颗心脏还没有落下来,更远处的山中又传来了一阵更大的轰鸣声,并且正在迅速地接近。
这次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沉闷,而是犹如巨雷惊鸣,万马奔腾,听上去竟隐隐像是水声。
水濯缨脸色一变:“是山洪!”
泥石流和山洪作为山区中的两大自然灾害,常常在暴雨之后伴随而生。山洪的破坏力没有泥石流那么大,但灾害范围往往更广。
她话音尚未落下,就看到刚刚山体滑坡露出来那个豁口中,出现了一排滔天的浊浪。仿佛巨潮堆拥,浮山倒海,浑浊的黄色浪头涌起足有两三丈高,惊心动魄,紧随在渐渐停滞的泥石流之后,轰然奔腾涌来!
山洪的速度比泥石流更快上数倍,巨石上的三人这次甚至根本没有时间逃跑躲避,巨浪浪头一瞬间就到眼前,迎头淹没了三人!
水濯缨只感觉一股巨大猛烈的力量扑面而来,把她整个人重重冲了出去,抛进激流之中。绮里晔紧紧地抱着她,为她挡住了巨浪的大部分冲击力,但她还是眼前一阵金星乱冒。
水濯缨前世里的水性还算不错,但在这样的滚滚洪流中,哪怕是世界游泳冠军也没用。她本能地拼命扑腾着想浮上水面,绮里晔终于不再抱着她,但仍然紧紧地拉着她的一只手,两人在洪水中上上下下沉沉浮浮地挣扎了半天,才终于冒出水面来。
洪水浑浊得像是泥浆水一样,里面夹杂着大量泥沙杂物,水浪飞溅,眼前除了一片泥黄色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以绮里晔能够踏水行走的轻功,即使是在这样的洪水中,也完全可以踩着水里的浮木之类借力,但再带上一个水濯缨就根本不行。他的水中功夫比水濯缨好得多,在激流中还能勉强稳住身形,要是一放开水濯缨的话,水濯缨立刻就会被冲得无影无踪。
官道两边都是山,山里有几处村落,但两人连浮出水面换气都困难,根本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水濯缨竭力想看两边有没有可以攀住的树木或者山石,一露出水面,浑浊的浪头就一个接一个地拍过来,拍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突然远处出现了一大片长长的黑色阴影,水濯缨用手挡住浪头,甩开披散在脸上的头发望去,却见那是一根巨大的浮木,估计是一棵被洪水折断的树木,正随着激流对着她和绮里晔横扫过来。
“后面”
她只说出这两个字,一个浪头迎面打来,堵了她一口的水。绮里晔猛然回身,那根粗大的浮木带着来势汹汹的力道,已经扫到了两人的身后!
绮里晔毫不犹豫地一掌朝着浮木拍出。在水中出掌本来威力就要打一半折扣,人力也根本不可能比得过这百丈洪流的力道。他这一掌之下,喀嚓一声,浮木半中间塌裂下去一块,却并没有折断,凶猛的来势也没有减缓多少,这时候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砰!”
绮里晔在最后一瞬间把水濯缨拉到身前,运气于背后护住内脏,那根浮木重重地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这一撞之下,要是换成普通人的话,足以被撞得脑浆迸裂,骨骼尽断。
水濯缨纵然没有被直接撞到,那可怕的力道隔着绮里晔转过来,也是让她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一个巨大无比的铜锤锤了一记,眼前一黑喉头一甜,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从一片黑暗混沌中恢复感觉的时候,水濯缨唯一的感觉就是疼痛。
身上痛,四肢痛,内脏痛,脑袋痛,最痛最难受的就是肺部,好像被灌了满满一胸腔的硫酸,又酸又疼又涨,一动就像是整个肺部会开裂崩溃一般。
她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边咳一边吐,先把腹中的水全部吐了个精光,然后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感觉自己的右边肩膀至少是脱臼了,身上其他地方磕磕碰碰的有无数处,胸口内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
上次她在湘山中也从瀑布上面摔进潭里一次,和这一次比起来,那次落水简直就轻松得像是冲了一个淋浴。在这样的山洪中还能幸存下来,也算是她命大。
水濯缨艰难无比地试着动了动到处都在剧痛的身体,好半天才感觉出她现在是躺着还是坐着还是挂着。吃力地睁开眼睛,又过了好半天才能看到光亮,慢慢分辨出视野中模糊的景物。
往周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条溪流的岸边,溪流两岸到处都是洪水漫过后留下来的淤泥,枯枝和乱七八糟的杂物。溪流水势仍然猛烈,但已经没有山洪暴发时那么汹涌澎湃,水质也没有那么浑浊。山洪应该是已经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她是被紧紧系在了一棵粗大结实的树桩上,这才没有被洪水冲走。绑在她腰间的是一根带着华丽艳紫色刺绣的玄色织锦布条,很显然是从绮里晔的外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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