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衡想了想:“没事,我陪在里面听了一些。唐方,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有些话还是要看场合看人的。”
唐方一愣,她事后也的确懊恼不该那样跟萌萌说,干脆斜靠在了墙上侧过身对着赵士衡点了点头:“没事,你批评得对,我今天也是昏头了,是不该那样说话。”
赵士衡却看向最下面的陈易生:“你朋友跟我以前挺像的,易生那时候和你一样,也总是骂我,他骂得很凶。可每次我真要崩溃的时候,他从来不骂我。我也说不清楚,但就是知道他哪怕随便骂一句,赵士衡这个人应该就不在了。”
陈易生抬起头,嘴上还带着奶酪痕迹:“我没骂你?不现实啊——”
赵士衡笑了笑,把脚边的纸袋子放到唐方和林子君中间:“我爸出事后,学校给我发了退学通知,我妈就骂我是个没用的废人,从小到大都不像他们,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活着也给她添堵。我在未名湖边坐了一天一夜,易生从上海冲到我学校,揪着我让我请他去簋街吃麻小,吃完麻小去北电,找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女演员一起去了南锣鼓巷的酒吧喝酒,半夜拉着我跳到后海里游泳。”
陈易生在众人的目光下嘴巴张得更大了:“赵士衡——难道你那时候是想跳湖自杀?”
“我被他按在后海里喝了一肚子水。”赵士衡举起咖啡敬陈易生:“太难受了,喉咙疼了好几天,后怕。我记得第二天陈伯伯就来学校了对吧?又拿皮带抽了你一顿?”
陈易生瞪圆了眼:“咿,赵士衡你反了是不是?!”
“后来在美国,我女朋友和季延松那事,也是易生跑来美国找我的。”赵士衡叹了口气:“其实从我帮季延松开始他就一直在骂我,我被赶出自己公寓的时候他还骂我活该,打国际长途骂了我二十七分钟。”
林子君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天底下有老吴那样恬不知耻的男人,却也有赵士衡这样窝囊憋屈的,还有陈易生这样帮人都不愿意明着帮的。
“他是在地铁里找到我的。”赵士衡平静地说:“他兴高采烈地要我陪他去自驾一号公路。我就去了。”
唐方低头喝了好几口咖啡,大概明白了赵士衡为什么任由陈易生呼来喝去。不知怎么又想起方少朴来,她的文字真的打消了他的死念吗?人生是有多苦,才能让他们不想再继续下去……
“谁都知道,比起很多人,其实我们都算过得好的。可人总有撑不住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赵士衡吸了口气:“你朋友是中度抑郁,还是尽量温和一点开导她陪着她吧。”他自嘲地说:“对于我们这种已经知道自己很差劲的人来说,其实很想靠近太阳。”
“骂叶青的人是我,不是唐方。”周道宁站起身来,转身把手里的空杯子放入唐方脚边的纸袋。
赵士衡一愣,尴尬得不知所措:“道宁?”
周道宁深深地看着唐方:“我先走了。再见。”
下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唐方模糊了泪眼,看着赵士衡匆匆追了下去,那句“你也没错”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仙女的热烈讨论。每个人看待一件事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都不同。
送上五千字更新,明天见。
第80章 干杯
一个人无法预见未来, 这也许是件好事。——阿加莎克里斯蒂《无人生还》
五一节的同学会, 周道宁没去,唐方她们也没有去, 就连方树人也没去。禹谷邨的茶棚下,长长的老木桌上堆满了各色水果瓜子点心,泡着太湖碧螺春的茶杯和星巴克的咖啡杯交错而放。
秦四月躺在大桑树下的吊床上, 脸上遮了把纸质木柄团扇, 扇面上头两个大字“结棍”,字如其人,笔笔煞根。
林子君坐在树下的凉席上无聊地刷着同学群里的照片。
“啧啧啧, 白妹妹动了下巴,绝对做了韩式全套,路浪厢碰着,绝对勿认得。”
“啊?格是蒋晨?蒋晨现在胖得来, 像只猪猡。要西哦,伊老早一直最瘦格!”
沈西瑜凑过来瞄了一眼:“上格号头(上个月)来医院拿药碰着过,伊几年前做了副总就噶胖了。”
秦四月不耐烦地晃了晃手上的扇子:“胖子有撒好看, 真是。糖糖为撒还不回来?送个机送到现在,周道宁没脚还是没手啊, 明天她怎么不想着送我机啊真是。”
林子君侧头看看茶棚里认真谈心的方老师和叶青,叹了口气:“方老师要是晓得伊拉分手了, 恐怕撕了叶青的心都有。”
秦四月扇子猛摇了好几下:“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早上就能把她撕了。当妈的了不起?有病了不起?老公出轨天塌了?谁他妈没点病啊,那点屁事, 差点害得我糖家变凶宅,以后怎么住人!港汇跳楼不方便点?”
沈西瑜一口茶差点呛到,咳了好几声缓过气来:“四月,你这嘴真是!我还以为你气她害得周道宁和唐方分手呢。”
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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