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糖不加奶,提提神。吾是怕侬直接走忒,才当勒侬车子前头格,勿要生气。”
林子君不接咖啡,叉手抱臂扬起下巴挑起眉:“钟晓峰!”
钟晓峰手上咖啡停在半空中,笑容渐渐苦涩起来。
林子君拨开面前的咖啡杯,贴近了他咄咄逼人:“老早就港清爽了,白相得起侬就白相,白相勿起就勿要白相。侬一个四十几岁的大男宁,好歹也有一份正当职业人模人样,格能死缠烂打有意思伐?”
钟晓峰垂眸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是没撒意思。”
林子君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转开眼背过身,拉开车门:“侬再混得勿好,熬个十几年就退休了,好歹是国家公务员,犯不着去做什么私人保全——”
她猛地回过头,电梯里才拆开来的卷发盖住了半边残妆:“吾还有约会,有宁等勒嗨,亚叔,麻烦侬自觉点让一下路。”
车子缓缓开出车位,寂静的车库里只有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林子君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钟晓峰却没管摩托车,径直缓缓走向车库另一端,停了一停又转向了另一边,从背影看,比绝大多数二三十岁的男人都要健壮,却也因此显得格外落魄。
车轮急速擦地,发出嚣叫声,林子君踩着油门,唰地倒着飞车靠近了钟晓峰。
她开了车窗,怒吼起来:“钟晓峰——侬有毛病啊侬打算在车库待到天亮啊?回去睏高去!”
钟晓峰讶然回过头,眼睛忽地亮了起来,手上的两杯咖啡停在了电梯前垃圾桶的上方。
林子君一怔,恍然明白他只是走过来丢咖啡而已,立刻涨红了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伸手要关车窗,却被钟晓峰的胳膊肘戳了进来。
钟晓峰还握着咖啡杯的手直接绕过她的脖颈,把她拉向自己,这张口红半褪的艳唇,含过他吸过他舔过他咬过他,有多迷人就有多恼人,偏偏他上了瘾放不开。
一辆跑车越过他们,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和哇哦的尖叫,一个染着金发的少年探出身子来拍打着车门朝他们喊:“震一个——震一个!”
林子君踩着刹车的脚一松,车子又往后溜了一点,钟晓峰险些被带倒,亏得他反应迅捷,人随车走,连咖啡都没翻。
车子唰地再停稳了,挂上了p档拉上了手刹。林子君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老男人,吸了一口气,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了回去。
两杯咖啡最终还是没有浪费,钟晓峰坐在摩托车上,把空了的咖啡杯远投入垃圾桶,心情舒畅之极。他也以为自己剩下的几十年人生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可有了林子君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好像可以重新活一次。
老房子着火,他也挡不住。
***
唐方正在和陈易生通话,开了门示意林子君自便。
“嗯,是子君来了。”唐方眼里满是笑意:“那就这样了啊,快登机了吧?明天机场见。”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啊?”明明是不耐烦的问话,声音却又嗲又柔:“那你说呀,我听着呢。”
林子君打了个激灵,蹬掉高跟鞋,白了她一眼,直奔冰箱,钟晓峰的那杯黑咖啡又苦又浓,她需要来一杯酒漱口,打开冰箱门呆了一呆,三个中号玻璃密封罐里满满的秃黄油,十几个食品盒整整齐齐叠着,最外面一排分别是醉蟹、黄泥螺、糟凤爪、糟毛豆,咽下一口口水,转头见唐方低着头在八角窗前低声说低声笑,雪白的窗纱一角在她手里绕了又绕,林子君赶紧取出两个糟货盒子,挖了三只凤爪半盒毛豆出来,又开了冰箱门上的一瓶梅酒,坐在中岛台边悄悄地美美地吃喝起来。
蛮好,唐方这是满血复活了,她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就是掏心挖肺的好,表达这种好的方式,就是把好吃的给这个人吃。幼儿园的时候,唐方就愿意把周五的鸡翅让了,一个月五块钱零用钱,她会花两块五买校门口的海绵蛋糕,掰成两半,永远自己吃小的。每次去郊游,唐方的双层便当盒永远是全年级最丰盛的,寿司、水果、外婆烤的黄油饼干、炸猪排,水壶里春游装着蜂蜜柚子茶,秋游装着冰镇绿豆百合汤。林子君从来没吃过里的简易三明治。等唐方高中选修了烹饪课自己开始下厨,被她喜欢的人,无论是周道宁还是她们四个,都没少吃失败品。再后来,她和周道宁分手了,甚至毕业后进了美食行业,喜欢钻研各色菜系,但她身边最亲近的她们,却鲜有机会能吃到她做的菜。
现在她竟然做这么多好吃的,还全留给陈易生。林子君抬手又倒满一杯梅酒,不知怎么,心里酸溜溜的,又挺高兴。
唐方挂了电话,转过身见林子君举着啃了一半的凤爪朝自己示威,就笑了。
“还想切点撒夜宵?吾还包了蟹粉小笼、虾仁小馄饨,宁波年糕和汤团噻有。”
“小馄饨来一碗。”林子君也不客气:“明天六点起来跑一圈世纪公园。”
唐方哈哈笑,取出雪平锅烧水,又从冷冻室里拿出一袋鸡汤解冻。
“侬准备好了?哈伐?(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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