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说道:“不要紧,是忧思伤神脾胃不和,又过于劳碌才会气血两亏,崔施主, 你怕是几天没好生吃饭了吧?”
其实当崔逸峻感觉到苏雪樱微凉地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时,就已经醒了,这时看见梦中之人就在眼前,细语柔柔地对他说话,心里欢悦得就要蜿蜿蜒蜒地开出花儿来了,不由精神大振,说话都有了力气,“我的病,只有你能治……”
苏雪樱霞染双靥,回头对妙清说:“你去我的药匣子里拿一丸香砂养胃丸来,再去烦劳李嫂子煮些清粥,这位施主几天没吃饭了,莫说有病,就是没病也要饿病了!”
叶绮凑过来问:“我表哥的病果真不打紧么?”
苏雪樱默然片刻:“此时还难说,先吃了药喝点粥看看吧!”
罗慕之开口道:“依我看,表哥这是心病,心病治好了,身病自然好。”
他们几个人一唱一和,苏雪樱岂能听不出来,只故作不知,一时妙清拿了药丸来,妙音倒了水,苏雪樱给他服下,李嫂的清粥煮得也很快,端了来,崔逸峻只是不吃。叶绮心里着急,他们兴师动众地来了,无非是要劝圆真师太还俗,好成全崔逸的这十几年的相思,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对罗慕之使眼色,罗慕之只是摇头,意思叫她不要急于求成,叶绮心中焦躁,来到菩萨面前编瞎话叶绮的心理压力已经很大的,方才她已经在心里默默地向菩萨请了几十遍的罪,今日在佛堂里打诳语实属无奈,归根到底不过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云云。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快趁热吃些粥吧!”苏雪樱对崔逸峻说话,却没有了素日冷若冰霜的漠然,叶绮都感到这话语中的一丝丝暖意。
“要我吃粥,你须得先告诉我,当初你并没有死,为何苏家要为你出殡?你既然病已痊愈,为何这十几年音信全无,外人皆知道成国公家的嫡长女已经去世了?”
“我本就已经不是这世上之人了……你……你还没娶亲?”苏雪樱长睫如翅,不去看崔逸峻。
“今生今世,我非苏雪樱不娶!她在世,是我唯一的妻子,她不在世,即使我孤独终老亦不再娶!”
苏雪樱缓缓叹了口气,“我本以为我们今生今世的缘份已经尽了,不想今日竟仍能见面,也是天意罢!”苏雪樱仰头望了望堂上宝相庄严地观世音,“可惜我当年费了一番心思,终究还是被你找到这儿来了……”
观音堂里有一瞬间的寂静,苏雪樱说道,“你可记得当日我病重之时,家里为我买了多少女孩儿做替身吗?”
崔逸峻道:“总有五六个吧。”
这也是官宦人家的旧俗了,若是家里的孩子久病不愈,便会买穷人家的孩子作替身出家,以赎其罪孽。
“可当年家里为买了那么多替身,仍旧毫无效验,我就求了父亲,要亲自出家以显其诚心。”
“原来如此,你既要亲自出家也罢了,为何成国公府又要大张旗鼓的为你出殡,害得我这十几年来……”崔逸峻说着不由哽咽了,叶绮突然想起以前背过的温庭筠的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苏雪樱顿了一顿,只淡淡地说:“我既已出家,便非这世上之人,生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这话显是答非所问,叶绮却已经意会,说道:“表哥,苏小姐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呀!她知你对他情深,若是知道她出家了,只怕会执意不娶耽误了终身,只有让你以为她已经死了,才能断了你的念想。”
苏雪樱被叶绮点中心事,桃花般地粉面更红了,“都是陈年往事了,纵使当日曾蒙崔施主错爱,今日我已是佛门弟子,早就斩断世俗之情……”
“不,师太的世俗之情并未斩断……”罗慕之打断了她的话,苏雪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她是出家之人,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看他一眼,已表示出她的不悦。
叶绮却暗自欣然,他跟罗慕之又想到一处去了,因说道:“师太若果真对我表哥毫无情义,当日在蜀州为何一听说我是崔家的外甥女立即将素罗的织法相赠于我,那可是师太重金不卖的祖传织法!”
天色灰阴阴的,压在头顶上,不一会儿,庭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扯起千万条细丝银线,打在窗前碧绿的芭蕉叶上,点点滴滴,苏雪樱道:“断也罢,不断也罢,当初我久病不愈之时,是在菩萨面前立过誓的,愿以此身侍奉佛祖,如今竟叫我违誓不成?”
“师父,或许您的病是命中合该痊愈呢,或许与您出不出家并无关系呢?”妙音本是个憨顽女孩,本就是家贫才不得已才到庵里来的,往日见花容月貌的师父竟长伴青灯古佛,已是觉得可惜,今日见了崔逸峻这样情深地找到师父这里来,更是大为感动,禁不住便想撮合他们。
“当日我既愿意将自身舍入空门,便是相信菩萨能救我性命,若不信时,大可以听天由命就是,后来菩萨承全了我的心愿,让我的病好了起来,我岂能出尔反尔?人之相交,尚须诚信,何况对神佛?”苏雪樱的声音不高,语气却十分坚定,而且她说得仿佛也颇有道理,叶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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