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对二哥的态度上已经猜得了几分, 父亲与侄女滞留并州之事有许多古怪, 可以确定的是, 经此一事, 二哥在父亲心里的地位更低了,而三哥三嫂显见是父亲心上的儿子儿媳,还有罗晴这丫头,竟然与冯家未来的唯一的继承人订了亲事,可真叫罗绫咬碎了银牙只是无可奈何,原本她才是这个家里最得宠的女儿, 没想到与赵家的婚事黄了,她嫁入官家的梦想也破灭了,同样是嫁给商家,她的亲事却不及二妹罗绢的体面,也不如罗绡的未婚夫顾颐白,当初她曾经以为罗晴是个没了父亲的女儿家,周氏也不过是个深闺孀妇,自然是寻不到好亲事的,可是没想到罗晴不知走了哪一路红运,做生意的天赋终究赢得了罗老爷的青眼,还找到了这样令人眼红的亲事......自从得知了这个消息,罗绫已经几天几夜吃不下睡不着了......
不甘心归不甘心,罗绫却再也不敢出歪主意使小坏了,就是因为她娘和先前的二嫂姚氏作死,致使她娘形同禁足,姚氏被休,现在的二嫂子柳氏娘家低微,皆是因为老实安分才得以打理家务,罗绫若是再不老实,不安分,还不知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曾经习惯了看着罗绢在她们娘几个手下讨生活的优越感,如今风水轮流转,换作她在旁人手底下讨生活了,即使万般不甘,罗绫也只能接受这形势比人强的现实。
罗绫在闺房里顾影自怜,罗慕之和叶绮却是忙得脚不沾地,罗慕之乡试中了亚元,来请吃酒上门道贺的自然络绎不绝,罗家光接贺礼就接到了手软,对罗家这样的巨富来说,金银田地皆是不足奇的,不过礼物送来时,择几样新鲜不俗的先孝敬罗展霖,再送到周氏和柳氏房里,再由叶绮分到各位姑娘的房里,再次则按等赏给下人。
其中有一套蔓草鸳鸯纹田黄冻羽觞,灿若明辉,罗慕之细观时,只见杯身纯净细腻,温润柔和,一对鸳鸯雕得栩栩如生,眉眼微扬,向叶绮笑道:“这鸳鸯雕得好生精致……”
叶绮就着他的手,细细抚摸着冻石上一丝丝的纹理,笑道:“这对鸳鸯虽然恩爱,却是一生一世刻在这块田黄冻上,哪及我们自在逍遥?”
罗慕之笑道:“这话倒叫我想起李商隐的《鸳鸯》:‘雌去雄飞万里天,云罗满眼泪潸然。不须长结风波愿,锁向金笼始两全’,若得与你白首不离,便是冻在石头上,也是心甘情愿的,阿绮,你喜欢么?”
叶绮笑道:“自然喜欢!”
罗慕之就把一套羽觞仔细收起来,笑道:“这羽觞简直就是为你我而制的,咱们自然谁也不给,等闲了时,把你用西域粉红太妃葡萄酿的酒取出来,咱们饮酒赏月如何?”
罗慕之接待贺客,出门应酬之余,还要挤出时间来指挥下人打扫祠堂,收拾供器,将上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悬持祖宗画像,预备祭祀。叶绮与周氏,柳氏一起带着婆子丫头们开库房,取年节所用的摆设器皿,又取了碎金子银子,叫人依着成色去倾了几百个押岁锞子。
这日依兰捧着一只洋漆雕花翡翠盘子进来,对叶绮道:“依夫人的吩咐,黄钟叫人把倾成的金银锞子给送来了。”
叶绮看时,见金银锞子皆制成吉祥花样,或为牡丹,或为玉兰,或为事事如意,或为岁岁平安,叶绮自小便见得多了,也不足奇,只有一种样式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叶绮拈起来瞧时,见一个金锞子与一个银锞子制成连理枝且皆为茶花式,忽然想起罗慕之在并州时送她的一品二乔山茶,这锞子不正是仿照二乔山茶的样式制成的么?
叶绮不禁微笑,依兰道:“这是三爷嘱咐了匠人特地为夫人制的,别人那里都没有!”
叶绮心里甜丝丝的,知道罗慕之是因为那一品二乔山茶最后送给了冯贞儿,才要制成这些新鲜样式的锞子来补偿,难得他这番心意了,叶绮心想,她该怎样报偿这番心意呢?是该给他做几个没吃过的好菜,还是替他下功夫缝几件衣裳?
想了半日终究不得主意,可就算叶绮想出什么主意,也是没有时间实施的,因为一过腊月二十,三位姑娘的订礼就送了来了。
订亲礼一送来,旁人还可,罗绫的脸就绿了。若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物,林明通家虽不是林家嫡支,却也算富贵之家,订亲礼并不比谭家和顾颐白的差,可谭家毕竟亦宦亦商,祖上与当今太子妃沈氏的娘家又有些瓜葛,所以罗绢的订礼中,就有一领端午节时太子妃所赐的芙蓉簟,物品倒在其次,难得这份体面,而这种来自皇家的体面林明通显然是没有的。
顾颐白如今在商家中正处于上升时期,实力不可小觑,要想在订礼上力压林家与谭家并不难,但他深知韬光养晦的道理,若罗绡是长女倒也罢了,偏她又是最小的女儿,因此顾颐白的分寸拿捏得极好,既不过分寒酸失了罗绡的面子,又不过分奢侈张扬,是一份低调而奢华的订亲礼。
可是低调归低调,顾颐白还是很用了一番心思的,众人打开订礼看时,就发现里面的头面首饰乃至屏风摆件多是以珊瑚装饰,且颜色瑰丽,火热的红,柔和的粉,明艳的紫,甚至还有世面上难见的蓝珊瑚和黑珊瑚,如海水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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