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白,既然说初十可到杭城,就必是事先筹划好了,初十之前必可到达的,如今迟了好几日,罗绡不怕他失信,实是怕他路上出了什么闪失。
正月十四的下午,杭城又下了一场雨,路面泥泞,阴恻恻地风似乎要刮进人的骨头里,随后便是淋淋漓漓不止地冷雨,一直下到天黑还未停。
罗绡已经忍了几日了,实在沉不住气,就让雪盏撑着伞送她到洗心居与三哥三嫂商量,粉红地子绘石绿荷叶的油纸伞搁在洗心居的廊下,水珠一滴滴地从伞骨上滴下来,早有值夜的小厮去通禀罗慕之了。
叶绮正把生栗子埋在银霜炭盆中烤着吃,约摸烤熟了,用黑沉沉的火筷子夹出来,剥好,清甜可口,罗慕之却不许她动手剥,怕烫着了手,最后还是他吹凉了剥给叶绮吃。
罗绡看到三哥三嫂成双作对亲亲热热,心里先就刺痛了一下,叶绮却迎过来笑道:“三妹来了,快坐!”一面叫依兰倒茶拿果子,又要请罗绡吃他们才剥好的栗子,“你三哥日日推不开吃酒赴宴,我担心酒吃多了伤脾胃,让他吃些栗子健脾养胃呢。”
罗绡此时连水都咽不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罗慕之见妹子满面愁容,又是雨夜前来,便已猜着□□分了,说道:“妹妹是为顾颐白的事来的吧?这几日我每天都会派好几拔人出去打听消息,只是没音信,唉......”
他心里也很不安,顾颐白若真是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可就苦了罗绡了,若不是罗慕之每日应酬不断实在脱不开身,他早就亲自去打听顾颐白的消息了。
罗绡忧心忡忡道:“商场如战场,我只怕他生意上有什么仇家,在半路上算计他,三哥既然在杭城打听不着,可否向蜀州方向再派人问问。”
叶绮在一旁道:“你三哥确有此意,但一则顾公子到今天不过迟了三四日,这时派出人去,一旦顾公子到了杭城,反而会扑个空,二则向西打探消息,必然会分散人手,咱们又不知道顾公子走的是水路还是旱路,可巧刚刚你三哥还跟我商量,明日回禀了父亲,再多多加派人手,分几路人马向蜀州方向打探消息。”
罗绡也知道大年下的,家里人手正紧,她提的要求确实让三哥为难了,只是她情急关心,无论如何只是想得到顾颐白的消息,也只得道:“让三哥为我费心了!”
罗慕之道:“顾颐白不来,我这里也悬着心呢,明儿我就去安排这事。”
叶绮拉着罗绡的手道:“一家人别说这见外的话,你三哥时时都把你的事放在心上呢,我想顾公子吉人天相,必然会平安到来......”
突然值夜的小厮在院子里惊呼一声,就听到一个声音道:“三爷三夫人在吗?”确实是顾颐白没错,声音却沙哑而疲惫,罗慕之和叶绮只一愣的工夫,罗绡已经奔出门去了,朱漆镂花门扇大开,却见罗绡抱住一个满身泥污的夜归人......
罗慕之快步走过去,说不出的惊讶:“顾颐白?”
“是我,三哥好,深夜到来,实在是唐突了!”顾颐白被泥水糊满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光。
“顾公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路上出了什么事?”叶绮站在罗慕之身后问道。这时洗心居的丫头小厮也围了好几个过来,纷纷瞧着这令人不解的一幕。
顾颐白见众人在旁,有些不好意思,哄着罗绡把手放下来,罗绡的身上脸上都已沾上了泥污,顾颐白怜爱道:“看你,我也没有什么事,这石榴红最不禁染,弄脏了簇新的羽缎襦裙怪可惜的,”他见雪盏也在,忙道:“快带小姐回去换衣裳洗脸!”
罗绡哪里肯回去,抹着眼泪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打死他!”
叶绮微笑扶额,这个罗绡,还是这个脾气!
顾颐白环视了一眼挨挨挤挤的人,低声对罗绡道:“我有要紧事要与三哥三嫂商议,你先跟雪盏回去换衣裳,回头我去你院儿里找你,还有体己话要跟你说呢!”
顾颐白声音虽轻,围在一旁的人却个个都听见了,纵然罗绡性子直爽不忌,听到顾颐白一会儿要跟她说“体己话”,也禁不住粉面微红,乖乖地扶着雪盏回去了。
叶绮心中又是笑又是叹,今天的情景若换了她跟罗慕之,罗慕之必定没顾颐白这样会哄人,多半罗慕之会对她说:“阿绮,我有要紧为难的事,谁也不想告诉,只想跟你商量拿主意。”而叶绮本来就是个有主意的闺英阁秀,要是顾颐白日日像哄闺女似的哄着她,叶绮一定会受不了,所以,到底还是罗绡最适合顾颐白!
当下罗慕之和叶绮也看出来了,顾颐白定是有极要紧的事,不然怎么深夜回到罗宅不见长辈不找罗绡,却直奔洗心居而来?
罗慕之屏退众人,引罗慕之进屋,叶绮道:“我叫依兰拿两件干衣裳给你换上......”
顾颐白连忙摇手:“不急,三哥三嫂还是先听我说......”
罗慕之问道:“路上遇劫了?可是遇上生意上的仇家了?”
顾颐白道:“是遇劫了,可不是生意上的仇家,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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