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切,还要感谢当初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杨家洼的先人们。杨家洼三面环水,下运河在这里形成了个环岛,把杨家洼温柔的抱在了怀里。最可人疼的是,湾子里面地势高,杨家洼的村民趾高气扬地在这里添丁进口自在的繁衍,遇到洪水来了,却怎么也灌不到这里来。河里有肥美的鲜鱼,苇丛里有随处可见的野鸭,即使是综合交错的沟杈,随随便便地一捞,青色肥大的蟹子也会成串地被拽上来。得来的实在容易,人们便也不知道珍惜。平日里种种地,摸摸鱼,家家户户过得悠哉游哉。杨家洼的老少爷们,就好像家家脑袋上被挂了一个大大的烧饼,饿了就啃上一口,方便倒是方便,却把这里的人们养得四肢不勤。
大长脸家本不是本地人,早年间老家遭了灾,便投靠了住在这里的一个亲戚家。
本打算住些日子就走的,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的日子竟是如此的轻松,便再不愿意回去了。又因为是外来户,没有地可种,在亲戚的帮衬下,便弄了条船,做了彻彻底底的渔民。杨家洼附近方圆几十里不少村子,家家户户日子过得轻松自在,便越发懒惰,谁愿意天天的在船上晃悠呢。都是馋了那滋味,或者缺了现钱,才想着去河里面弄上一些,却很少有靠打渔为生的。这一来倒便宜了大长脸这些外来户,每次摇上船出去一天,很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吉庆站在河边等大长脸把船划近,还没张口,大长脸倒先说了话:“今儿个收获不小吧?”
吉庆得意地举了举手里的鱼:“还行吧。”
“匀给我呗,中不?”大长脸跳下船,趟着水过来,低了头扒拉着吉庆手里的几条大鱼。
吉庆赶忙把手抽到背后:“美得你!你不会自己打去?”
“我要是能打,还让兄弟你匀给我?”大长脸满脸地堆了笑,指着自己空空的船舱给吉庆看:“这不是有事出来晚了嘛,又答应了买主,没东西不行啊。”
吉庆伸着脖子去看,果然,船舱里只有几条半大不大的鱼懒懒地扑腾着。
“中不兄弟?匀给哥哥,短不了你好处。”
吉庆满心的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了几条大鱼,还想着拿回去显摆显摆呢,哪能就给了人家?
“不白要,给钱!”大长脸见吉庆无动于衷的样子,忙抛出诱饵。
“给钱也不行。”吉庆摇摇头,转身要走。大长脸急了,一把将吉庆拽住:
“你说个价,说个价,咋就走呢。”
“不行不行。”吉庆依旧不为所动。
“得!”大长脸眼瞅着吉庆真没有卖他的意思,咬咬牙说:“兄弟也别说了,老哥豁出去了,这几条,五块钱,咋样?”
“五块钱?”吉庆有些懵了,举起手里的几条鱼,咋看也看不出这些不起眼的东西竟值上五块钱。旁边大长脸还在催着,吉庆几乎要答应了,可一瞅见那一张焦灼急切的马脸,心里一转弯,倒不急了,装作很为难地摇摇头,转身作势还要走。
“哎哎……”大长脸真有些急了,伸手把吉庆攥得紧紧的:“还不行?得!
再加一块,六块钱,行了吧?”
“六块钱?”
“六块钱!”
“行嘞,掏钱吧,给你了!”吉庆咧着嘴,心里美得开了花儿。一手接过大长脸递过来的钱,一手把手里拎着的鱼递给他。两个人各自紧紧地攥着到手的东西,匆匆的分开。大长脸急慌慌上了船,吉庆也一溜小跑奔上了堤坝。看俩人那副摸样,竟好像都怕了对方反悔一样。
吉庆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搭了凉棚去看,远远的河中间,大长脸的小船越划越远,吉庆这才松了口长气,看着手心里攥出了汗的一卷钱,一时间竟美地冒了鼻涕泡。
村里人缺个仨瓜俩枣应急的时候也卖鱼,也是卖给大长脸这些打渔的。也不说个啥,随便给几个小钱儿就行了。吉庆还从来没用这些水货换过钱,平生第一次,竟是这么多。
“看把你个傻小子乐得!美疯了吧?”
吉庆还在嘿嘿地傻笑,冷不丁身后有人在说话。吉庆扭头去看,却是熟人,宝婶儿。
宝婶儿是宝来的媳妇,娘家姓柳,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柳花儿。农村人,嫁进来的媳妇儿名字就是个摆设,有外号的就叫外号,没有外号一般都是随了男人或者孩子。宝来的媳妇儿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个窈窈窕窕的俊俏女子,让个宝来稀罕成了个宝,村里人也顺嘴就叫了宝来媳妇儿。后来生了两个小子,那身材却再没回去,越长越是富态,几年的功夫变肥了三圈儿,白胖白胖的竟似个元宝。
大家伙都说宝来娶了个媳妇旺夫呢,生了俩大胖小子不说,那宝来也眼瞅着混得越来越好,慢慢地宝来媳妇儿都没人叫了,直接叫成个宝儿媳妇,孩子们也前前后后地喊着宝儿婶。
吉庆知道宝来和巧姨之间曾经发生的龌龊事,连带着他们一家子都没了好印象,平日里在村里见着,也是爱答不理的。偏逢了这胖媳妇儿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每次见着吉庆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地不拿他当个外人。宝来好长时间都没见着了,听说去了县里。这宝儿婶儿倒是天天见,每日里晃悠着在村子里转,走东家串西家扯着白话儿舌。
吉庆本来高高兴兴的,没成想撞上了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也没说啥,只是把钱飞快地揣进兜里,懒洋洋地喊了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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