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鹤捂住断臂的伤口惨叫着,从他的指缝间溅出大股的血液,散发出浓浓的腥味。“杀了我吧!快杀了我!你这个杂种!”
“念于周将军的在天之灵,一条手臂已经足够了。”秦毅冷冷盯着沈鹤那张月光下苍白的脸,丝毫不惧敌人眼神中的怨毒。
“你这算什么?我不需要怜悯!赶快杀了我!”沈鹤强行压下疼痛,声音却在颤抖。
“你已是一个废人罢了,杀了毫无益处,好好保住你的命吧。人命都只有一条,不要浪费。”秦毅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爬上了墙头,离开了这个院子。
他特意地爬上一处高耸的房梁,对着皓白的月亮嚎叫了一声,这一声释放了他这一战的疲倦和困苦,浑身轻松。
随后,他挥一挥衣袖,遁入在夜色之中,如梁上君子一般在屋顶上趋行,在星斗的指引下,慢慢地向东靠去。
他小心翼翼地躲开沿途的官兵,最后摸到了那散发着焦木味道的巷子里,在一个角落里窥视着那原本有一间旅舍的地方。
他来的很巧,正好借火光看见何深被五花大绑地牵进了一辆马车,没错,那就是何深,虽然他身上的衣衫被烧得残破不堪,但那踱步的姿势却是非他莫属。他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以何深的口才,应不会陷入太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秦毅收了心思,准备找地方躲到天明。刚一回头,他就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也躲在一处暗影里,刚才一直在窥视着他。
“巨峰兄,真是太巧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地说道,秦毅深感惊奇——竟然是刘曜刘永明。
原来刘曜就住在附近的客栈,夜半听见外面喧哗,便悄悄地跑出来观望,谁知竟然就碰上了秦毅。
刘曜身后还有一人,秦毅认出就是刚才偷袭沈鹤的那个匈奴人。
“啊,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秦毅很快便镇定下来:刘曜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无须惊慌。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吧。”
“好。”秦毅跟着刘曜到他落脚的客栈。
进门之后,刘曜将那名匈奴人介绍给秦毅,“这是卜祥,他是我的侍从,刚才我和他一起到出事的地方探望,看见秦兄从屋顶上冒出来,被一个官吏追杀,我离得远,不知道那就是秦兄,便令卜祥追着,以查明你的身份。可他偷袭那官吏未成,心中害怕就回来禀报了,我又在那里守了一会,不料就见到了秦兄。”
“真是天意呐,永明,我本来就是要去左国城找你的。”秦毅欣喜道,他这话说的可不假,刘曜也曾说过邀秦毅赵士晟来作客。
“可不是嘛,一个多月前在并州大道上偶遇,此番又是偶遇,实在是难得呀,不过天公成人之美时,还总喜欢给你我制造一点麻烦,比如今夜之事,秦兄为何会卷入其中呀?”
“哎,纯粹就是个误会。”秦毅把那都尉闹事的情况如实陈述一番,略去何深之事不提,只当那是个与己无关的路人,“现在还不知那对老夫妇如何了?”
“他们都被活活烧死了,因为他们不肯投降。”刘曜黯然失色,“不知是什么人告了密,我们布置在离石城的耳目,就这么没了。”
“唉,可惜啊。”秦毅故作遗憾,“可我也有一疑问,你们为何要在离石城安排细作呢?”他又明知故问道。
“秦兄有所不知,并州刺史司马腾欲打击匈奴五部,我等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若要防止不测,就得消息灵通,以抢夺先机。”
“原来如此,你到离石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嗯,其实是西河内史聂玄召我来的,他是想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现在还不能与他撕破脸皮,所以就派我来解释一番了。”
“啊,这些守土重臣不思如何报国,却总想着争夺土地人民,真是不忠!他们和周将军比起来,可谓云泥之别!”秦毅假意痛斥一番,以拉近与刘曜的距离。
“哈哈,秦兄明鉴,周将军那样的忠臣,在如今的天下可太少了,你这一说呀,我又想起我们当年讨伐叛军的往事来了。”刘曜爽朗的大笑,“卜祥,去拿酒肉来,今夜我要与秦兄一醉方休!”
于是二人就着大块的牛肉喝着甜美的米酒,好不惬意,酒酣耳热之际,刘曜听说秦毅目下尚无归宿,便拍拍胸膛道:“巨峰兄,你这般好武艺何愁没有去处?我们左国城的大门正是为你这样的盖世英雄而开啊!”
秦毅要的正是这句话,他先推辞道:“愚兄晓得永明贤弟的热忱,但我可是个汉人哩,左国城怕不适合我。”
“哎,英雄谈何出身?”刘曜面不改色,并未对秦毅的言辞生气,“再说我祖上数代单于都与汉朝皇室通婚,汉匈一家亲嘛,何分夷夏?”
秦毅一时语塞,勉强辩驳道:“我的意思是怕自己不能习惯在左国城安居。”
刘曜道:“巨峰兄不必忧虑,现如今我义父大都督(注1)忠君报国,又英明威武,大长老左贤王(注2)老成持重,唯贤是举,四方人士慕名来投不在少数,尽皆是些有贤名的士大夫和豪杰,他们能在左国城做事,巨峰兄也可以。”
注1:即刘渊,字元海,匈奴人首领,通晓华夏文明,任五部大都督兼宁朔将军,长年在洛阳和邺城做官。
注2:即刘宣,字士则,刘渊的叔祖父,博学明理,匈奴人中少见的儒家士大夫,代替刘渊执掌匈奴五部事务。
秦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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