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毅离开晋阳的这段日子里,他的结拜义弟赵士晟正经历着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这股危机来自于生意场上: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晋阳城里突然增开了几家不同类别的商行,对垄断本地大宗货物贸易的赵氏家族形成了不小的压力。
赵士晟约觉得里头有什么不对劲,便派人去探查这几家商行的底细,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反馈:乐平郡的费家是这些铺子的幕后东家。
“费家什么时候这么有实力了?”赵士晟心下十分困惑,“以前他们只能分享赵家的残羹,现在却敢到晋阳城来做生意,实在是奇怪。”
他随即命令各店铺掌柜关切费家各商行的消息,果然没过几天,这几家商行就有了大动作,开始以低于赵家一成左右的价格抛售货物,以至于赵氏的货物全面滞销。
费家跑到晋阳来做赔本生意,很显然是刻意为之,是要挑战赵家的垄断地位。
“他们是想趁我赵家多事,企图抢占地盘?”赵士晟如此猜想,“哼,费家要是这么想可就太天真了,我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时?”
出乎他的意料,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费家都维持着十分低廉的价格,使赵家工坊出产的铁器、木具、绸缎、毛皮都积压成山,掌柜们纷纷愁眉苦脸的来告急。
“唔,费家来势凶猛,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先把价格压低到跟他们一致,以得到资金周转。”赵士晟不得不也做起了赔本买卖。
可是这并没有算完,赵家降价后,费家马上展开了新动作,竟然允许大额的赊购:只需押五文铜钱就可赊一匹绢布,押一匹麻布就可赊一张羊皮,押一升黍米就可赊一斤食盐。如此一来,每天都有人到费家商行门口排长龙,开张不一会就会卖个精光,而赵氏商铺门前依旧稀落。
赵士晟一筹莫展,急召众总管商议对策,“费家突然崛起,势要扳倒我赵家,这是从未有过之事,诸位可有妙计?”他在堂上踱来踱去,竭力压制内心的焦虑。
众总管面面相觑,沉默许久,居中大总管苗建才发言道:“少主,费家所为,一定有不一般的缘故,我们须得了解清楚才行。”
赵士晟长呼一口气,“大总管话说的没错,可我已派出了很多人去乐平郡,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讯息,都只说费家财力雄厚,日夜不停地在采购输送,如果他们没有在自家后院挖出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这一状况?”
众人皆无回应,只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都不敢看赵士晟。
赵士晟心中盘算了一会,开口道:“既然大家没有办法,那就听我安排吧,魏大先生,麻烦你这几天辛苦一点,向全并州的财主大户们借钱,他们有多少闲钱,我们就借多少,以我赵家的房契地契作抵押,只要利息不是高得太离谱,数目报上来就是。”
“诺。”大账房魏有财应答道。
“苗叔,尤总管,你二人负责停下各工坊的造作,并遣散三百名工人,让他们暂去别的地方找活干,每个人多发一点工钱,好言安抚,不可寒了人心。”
“诺。”苗建和尤纲应命。
“尤二总管,最近邺城方面有信,成都王要征购大批良马,你且挑上一批好的卖过去,之后再去雁门郡走一趟,挑一块好牧地买下来,我准备在那里增设一处马场,我看今后的天下怕是会不太平,多养马准没错。”
“少主明鉴,尤序一定不负所托。”马场总管尤序拱手拜道。
“汤总管,你负责将盈利最少的五家酒楼和客栈转卖掉,价格一定要恰到好处,你明白的。”
“诺!”酒楼总管汤鲁高声响应。
“大管家,今天开始,府上的用度削减一半,一切开支能省则省,一贯钱以上的花费都须报知我同意。”
“什么?少主,这……日子会不会太紧了些。”大管家赵厚有点不敢接受。
赵士晟却不以为意,“没关系,我们赵家从来不喜欢奢侈,日子过紧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诺。”
“各位且去办吧,大家只要谨守本职,我不信我们百年赵家,会被小小的乐平费氏打垮!”赵士晟语气坚定,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要想稳住阵脚,就得让大家看到自己这个家主的魄力。
会议结束后,赵士晟回到书房,开始翻阅账目,继续寻思找钱的法子,这时采薇走了进来,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快喝吧,你这些天来辛苦了,补补身子。”
赵士晟饮了一口,赞道:“嗯,果真是鲜美。”
“里面放了几味补药,很有好处。”
“吾夫人不仅是一位贤妻,还是个良医佳厨啊。”
“看你说的,我整天呆在家里没事做,不就只能干些家务吗?你又不肯让我开设医馆,行医救人,害得我一身的医术无用武之地。”采薇有些哀怨的说道。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怎么能让赵家的夫人到闹市行医呢?那样不仅是我被人嘲笑,家族的名声也会受损害。”
“我当然理解你了,不过家里面要是有谁有个大病小恙的,你得让我看顾一下。”
“那当然了,有夫人在,我们一家老小,可是安了一百个心呐。”
采薇想起了未曾谋面的大兄赵士晃,“只可惜大兄去的太快,要是我在,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士晟闻言默然,采薇看他神情不对,“怎么了?哦,是我不对,不该提起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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