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房离开后,赵士晟去见了一次东嬴公,不久后,州府便下达了赵尚权父子三人的判决:葭月十五,斩首弃市。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深入详查大兄之死,最好他们自己认罪,免得大费周章。”看着判书,赵士晟默念道,“我也不想冤枉了他们。”
“做一家之主可真难呐。”赵士晟又怀想起大兄那斑白的鬓发,“我心中不胜烦忧,已无法理事,须得寻求一下解脱。”他决定去外面散散心。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从赵府出发,赵安吉和龙元炳驾着车,车里坐着赵士晟、庄采薇,还有侍女婷儿。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晋阳城西北的蒙山。
蒙山之上,有一座佛寺,名曰大庄严寺。寺庙建于魏末,当年一位来自五台山灵鹫寺(注1)的僧人南下传教,见此地邻近大城晋阳,又山明水秀,故在此地建立分寺,弘扬佛法。
注1:中国最早的佛教寺庙之一,建于东汉明帝时期。
来到蒙山脚下,赵士晟命赵安吉守着马车,自己带着其余人从山下拾阶而上,一步一级,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山麓上大庄严寺的门口。
站在寺门口,望见高高矗立的七层佛塔,赵士晟将双手合十,心中默祷:“善哉,佛兮法兮,除我心魔,巍巍浮图,怯我体邪。”
走进寺内,赵士晟看到一个年轻的僧人沿着通向正殿的小路扫地,殿前摆着一尊香炉,殿门洞开,可以见到几个善男信女在那里跪拜。
“请问小师傅,竭智大和尚在不在寺中?”赵士晟向那僧人询问道。
“噢,是赵公子啊,今天没见竭智师父出门,应该就在后院。”僧人恭敬道,他认得赵士晟。
“多谢小师傅。”
“季昀,我想去烧一炷香。”赵士晟正要去后院,采薇忽然提出一个请求。
赵士晟心知采薇想许愿,“好,阿炳和婷儿你们也在这里等着吧。”
说罢他便绕到殿后,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来到一处小小的僻静院落之外。
“竭智大师?赵士晟来拜见你了。”赵士晟在篱笆外喊了一声,又叩了叩门,不见回应。
赵士晟正疑惑间,门却开了,出来一个身披灰色僧袍、头上留着寸长头发的老人,他相貌平平,不显沧桑,脸上皱纹并不多,但一举一动却显得格外迟缓。
赵士晟问候道:“大师,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老衲还好,季昀,你却是消瘦了。”老和尚舒展出和蔼地笑容,“你是来找老衲下棋的吗?”
“唉,我现在可没有心思下棋呀。”赵士晟叹了口气,“你应该听说了,大兄去世后,我从洛阳回来接管家事,整日奔波,再加上一些烦恼,可谓食难入口,寝难成寐,正希望大师您能为我指点一二呢。”
“嗯,进来详说吧。”老和尚请赵士晟入内,摆茶置座,宾主二人开始交谈。
这位法名竭智的老和尚与赵士晟早有渊源——士晟的母亲是一位虔诚的佛家信徒,士晟年幼时就常随母亲来寺里祈愿,因而与竭智和尚熟识,他的围棋与书法技艺都是竭智教的。
赵士晟说起回晋阳的路上遇刺之事时,竭智和尚大为震惊:“哎呀,幸好有你说的那位秦侠士在,不然老衲可就太愧对你母亲了!”
“大师此话何意?”
“你母亲去世前留有一封遗书,请老衲照顾你的安危,老衲也承诺了,可你这几年常在洛阳,老衲鞭长莫及,愧对你母亲的嘱托,真是罪过,罪过。”
“哦,大师切莫烦劳,士晟理当照顾好自己,何况谁能想得到做叔父的竟想对侄子下杀手。”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此事?”
赵士晟便把一切因果详细道来,竭智和尚闻之喟叹道:“人生在世,至不易也!然人命至重,不可轻弃,尚权父子之罪,并无铁证,切不可马虎从事啊。”
赵士晟咬牙切齿道:“秋冬是刑杀之季,若不在下月行刑,就只能等到明年秋后了。大兄他为人正直良善,竟被毒害惨死,我心痛无比,而那尚权父子既然想杀我,也就是谋害大兄的首嫌!”
“天地无常,祸福无端,然善恶有报,恩怨有偿,若尚权父子真的不是罪徒,那你岂不是造下了杀亲之孽?”
赵士晟垂下头,“还有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能找出真相。”
“唉,但愿如此吧。”竭智无奈地叹息,“而今你既然从洛阳回来了,就常到我这里来坐坐,有什么麻烦,老衲一定尽力帮助,千万不要藏在心里。”
“眼下就有一件大麻烦,可我想大师也帮不了我,不提也罢。”
“季昀,你这话可就见外了!”竭智有些生气,“快讲。”
“好吧。”赵士晟只好把赵家最近遇上的怪事和盘托出。
竭智听完后沉思了片刻,半晌才开腔道:“你这个麻烦可委实不小,恐怕得需要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帮下忙。”
“江湖上的朋友?”
“没错,也许那位秦侠士就可以,还有你刚才提到过的那家药铺的掌柜。”
“你是说——萧世谋?”
“对,不过你要小心,这个人很危险,去见他时你必须带上护卫。”
“好。”赵士晟不明白竭智怎么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不过他也没有打算追问,又闲聊了一会,才叫上采薇他们打道回府。
赵士晟回到晋阳,并没有如愿地得到清净,麻烦反而接踵而来。
账房总管魏有财报告没有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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