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画画吗?」钱爷爷问我。
我点了点头。
「你来得正好。」钱爷爷指向庭院左侧的花架,说:「那上头的紫罗兰开得正美,你可以画它。」
我走向花架,上头的草花的确开得十分艳丽。
钱爷爷问我:「这天挺冷,你要喝茶吗?我泡壶给你喝。」
「爷爷,您不必麻烦了。」
我阻止不了好客的老人,钱爷爷转进屋里,应该是泡茶去了。
我在屋檐下找了个好地方坐下,拿出铅笔,打开素描本的空白处,开始画起紫罗兰。
没多久,钱爷爷泡了壶茶出来,有些驼背的他,凑到我身边看着我的画,说:「小弟,你今天有心事吗?」
我回头看着这位白髮老人,他的脸庞虽然布满皱纹,却无比慈祥。
我不懂钱爷爷话中的意思,摇了摇头。
「我看你画的感觉有点浮躁,肯定有心事。」
没想到这位八旬长者竟能看穿我的心事,我突然想把心事告诉钱爷爷,便开口说:「钱爷爷,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
老人把茶搁在小桌子上,坐到椅子上,说:「有什幺事,尽管说给爷爷听。」
「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学长邀我晚上去高雄听他唱歌,我要去吗?」
「唱歌啊,挺好的。你不是也喜欢唱歌吗?」
没想到钱爷爷还记得我曾的小孩。
「只是我跟这位学长不是很熟。」
「你和他熟不熟没关係,重要的是这件事对你的意义。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有意义,你就去吧;如果觉得没意义,千万别去。」
我陷入思考的沉默之中。
「小弟弟,学长对你好像很重要,对吗?」
「算重要…也算不重要吧。」
「爷爷告诉你,做什幺都好,但做了千万别后悔。」
钱爷爷的话好像点醒了,我面露微笑对爷爷说:「谢谢钱爷爷,我明白该怎幺做了。」
拾
我在钱爷爷家写生直到中午才回家吃饭,吃完午餐休息以后,我对父亲说学校要我们去看美术展览,说要去高雄一趟。
「晚上会回来吃吗?」父亲问我。
「应该会吧。」
父亲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两百块给我,这是他这阵子第一次拿零用钱给我。
我回到房里,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最喜欢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将半长不短的头髮整理得服贴,然后骑着脚踏车到火车站,搭上开往高雄的火车。
火车上人很多,我没有位置坐,只得站在门边。火车摇摇晃晃,钱爷爷的话也在我脑海中萦绕不去。秦献民到底是哪种人?他重要吗?
我觉得有些烦躁,便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取出素描本,想像起秦献民的模样,竟然有继续画下去的冲动。于是我专注在图画之中,不一会儿,高雄站到了的广播响起,我将素描本收起,起身下车。
出了车站,我依照票上的简易地图,往秦献民表演的pub方向移动。
这间叫「r」的pub离火车站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可以抵达。
我手中握着秦献民给我的票,走在车水马龙的高雄大街上,越走脚步越放慢,心中益发忐忑不安。
我刻意走到对街,停了下来,往「r」pub望去。
pub有着黑色的外墙,虽然可以从玻璃往里头看,但内部灯光十分昏暗,除了桌椅、吧台和一些人影以外看不到太多东西,黯淡的内部与店外闪烁的霓虹招牌呈现强烈的对比。
我胆怯了,我不敢进去那样的地方,也不想面对秦献民和其他可能的陌生人。
(我为什幺要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我将手中的票捏成一团,抛到行道树旁。
我转身快步离去,再也不回望,直接走回火车站附近。我看到火车站的日式建筑,竟有鬆了一口气的感觉。在车站附近闲晃了一圈,用父亲给的两百块吃了碗麵果腹,再买了几只铅笔,便搭上火车回家了。
(往好处想,说不定秦献民根本没发现我没去。)
但秦献民真有这幺神经大条吗?
我不想管那幺多,只想好好过日子。週末假期结束,我回到学校,继续那平淡无奇的高中住宿生活。
我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能维持到礼拜五晚上,但风暴却提早来袭。
週二傍晚,最后一堂课日间课结束,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大家都前往食堂用餐,那里有一般的自助餐,也有卖麵或是零食的摊位。用餐时间到六点半结束,接着就开始夜间辅导。
我手脚比较慢,总是最后几个离开教室的人。我一如往常走下楼梯,一个人站在二楼的楼梯间,他的样子令我熟悉。
是秦献民。
傍晚的幽暗梯间使我看不清秦献民的表情,只听他问我说:「学弟,你礼拜六怎幺没去听我唱歌?」
「我家里临时有事所以没办法去。」我编造了个藉口。
「你不要骗我!」秦献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沙哑。
秦献民咳了一声,清清喉咙,接着说:「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说话,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讲。」
秦献民拉着背带,要我跟他下楼,我再次就範。
我与秦献民一前一后下楼,经过教学大楼穿堂,直往学校侧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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