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剪刀灵巧的游走,剪出松垮的外裳型来,又扯过如月光般温柔地浅黄,裁了条玉带,手指绕着,在阿兰腰间系好,质地柔软的月光玉色垂与地上,步莲华退后两步,端详了会儿,微微点头,满意道:“兰芳和月光。”
碧天苍是如天亮时的天空,柔和的浅蓝,他给裁了成肩批,柔顺的垂与身后。
阿兰懵了好久,刚刚那漫天飞舞的布和他干净利落地裁剪仿佛是场梦。
阿兰发呆的表情可能太明显,步莲华低低笑了两声,让掌柜的算钱。
掌柜的说:“公子一瞧就是都岚的贺族人。”
听他这么说,是知道贺族风俗的,步莲华笑而不语,而掌柜的却又道了声喜:“提前恭祝了。”
步莲华笑了笑,多给了掌柜半两银。
刚刚这个飞剪裁衣,是百年前的贺族人走商时,渐渐练就的绝活,叫作蝶飞,都岚的内系贺族人几乎都会。
至于掌柜的提前恭祝,这是因为蝶飞的来源,同结姻缘有关。贺族有个族规,洞房要先定亲,而定亲就以赠婚服花冠为准。
桂枝花冠,凤阳花,着喜服,贺新婚。
但贺族人当年在外走商时,常常前后不着村不着店,即便有染布在手,也找不见裁喜服的裁缝。
于是,心急的年轻人,就直接飞布缠情人,自己用刀裁婚服,花冠一戴,路边完婚,野蔓中洞房。再后来,这种飞布裁婚服的方法流传开来,贺族人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蝶飞。并且作为结亲成婚的风俗流传下来。
不过,细究起来,步莲华的亲娘可没他这么好的蝶飞手法,当年跟步实笃结亲时,万族长的刀法大开大合,不负众望的……划伤了新郎。
所以,步莲华这手艺,是他爹这半个贺族人教的,说起来,步实笃也不愧是丞相之才,高瞻远瞩,当年教他的时候就说:“练好了。不管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会总比不会强,凡事有个万一,要真有姑娘不嫌弃你这命数,愿意跟你缠个布,你不能一刀把人给伤了,懂吗?”
结个婚被另一半亲手划伤很疼的。
你这命数在这里摆着,找媳妇本来就难,所以千万要刻苦努力,不能一刀下去,把媳妇给疼跑了。
步莲华望着他爹无奈的表情,狠狠点了点头,加倍用功。
果然,今日就用上了。
虽然早了些……
他这手绝活露得还算顺利,起码带阿兰买香试珠花时,她还是懵的。
“兰香。”步莲华把小盒子放在阿兰的鼻尖下,晃了晃,“待会儿沐浴用。”
“沐浴?”
“嗯,晚上有诗酒摘花会,焚香沐浴簪花游。”
步莲华拿起一朵嫩黄珠花,小小一朵,轻轻卡入阿兰的发间,圆润娇小的珍珠挂垂下来,恰垂于眉尾,珠光映水眸,眉眼温柔极了。
不过美人现在还是呆愣愣的。
步莲华笑道:“走吧,我给你烧水沐浴。”
“你呢?”
“我的新衣吗?”步莲华摇头道,“来不及了,他们做起来慢,我那蝶飞也不能给自己做,我从行囊里翻找旧衣穿就好。”
倒是有些遗憾。
步莲华要了间暖房,袖带缠好,还真如他所说,亲自烧洗澡水。
水烧好,兰香晕开,他走出来,推好屏风,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吧,姑娘。”
阿兰满脸绯红,绕到屏风后面,窸窸窣窣脱了衣服,搭在屏风上,慢慢沉入溢满兰香的木桶,舒适的水温让她舒服地打了个颤。
抬头就见她搭在屏风上的衣服被步莲华取走。
“哎!”
“怎么?”
“衣服……”
“我改个边。”他答得自然,就像在说饿了要吃饭一样。
“你……什么都会。”阿兰新奇不已,又羞羞答答撩着氤氲着热气的水,低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我长这么大,不会裁衣,不会缝补,烧洗澡水都没你做得好,当年在相府,只会擦地板洗衣服。”
“这些用不着你会。”步莲华一边锁袖边,一边说道,“你能好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你为什么会针线活儿?”阿兰问道,“我以为你们这些大家出身的,都跟那个南都丞相一样,吃饭也要人伺候……”
“那是废物。”步莲华轻笑一声,潇洒地拽断了线,把衣服搭回去,回答道,“我可是从小就被教导,不能做废物。做了离不开人伺候的废物,就像等待被宰割的羊。大宛如今是在打天下,我们又如何能当个废物,这些日常杂物能不求人,就不求人。”
“那你们都会?”
“差不多吧。”步莲华倒是有些自豪,说道,“不过他们可都比不上我,水平也就缝补个衣服罢了,我要是眼睛好使,给你绣个龙腾虎跃都没问题。”
其实,也正是因为眼睛不好使,所以才加倍努力,什么都想比别人好,连缝补衣服都想做到极致。
阿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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