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在你们身上。”
看着疯疯癫癫的老父亲,老村长苦笑,回去召集村里留守的老人们开会。
会议就在小学以前五年级教室里,老村长拿着粉笔,在斑驳残缺的黑板上写字——“兽夹村迎新春村民大会,腊月十七日。”
可能是村里最后一次大会,老村长拿出珍藏的彩色粉笔,画了灯笼和花朵,展示了他当小学校长时的黑板报手艺。
讲台上搁着两面袋瓜子花生,是老村长自己种、自己炒的,进来开会村民抓一把,边聊边嗑,村里大广播通知六点开会,等人到齐,七点半。
课桌都搬走给考古队拼大通铺去了,只剩下板凳,教室显得空旷,老村长点了点人数,除了吃完晚饭就去上炕睡觉的老父亲,一共二十八个人,四舍五入算是全员到齐。
“各位父老乡亲,新的一年就要到了……”老村长先是说了段冗长官样的新年致辞,然后告诉他们桥梁永远不会再修的消息。
没有桥,村里直接倒退到解放前几乎与世隔绝的状态,老村长小卖部的油盐酱醋、便宜的冒牌货零食,无牌无证小诊所的青霉素葡萄糖等基本药物都将枯竭,老人身体弱,没有药品,一场感冒就能要人性命。
村民们沉默,连瓜子都无心嗑了,拄拐的阿婆打破了死寂,说道:“我不搬,过了年就九十,活够了,留在这里等死。”
“不能光考虑你自己。”老村长用烟袋锅子敲了敲黑板,“由你在这里等死,一了百了,城里的儿孙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抬不起头做人。”
“要走大家一起走,死都不怕,还怕进城?”老村长摆出一村之主的权威,“等下雪结冰,河面冻硬实可以走人了,我们就过河去城里住,这几天把家里猪牛鸡羊都宰了吃,吃不了就卖给考古队,这些东西太占地方,装进肚子里最省事。”
拄拐阿婆:“我养的四只小母鸡开春就能下蛋了,舍不得杀,要走可以,我要带着鸡笼进城。”
“中,都中。”老村长说。
此时考古队也在食堂开会,这里以前是小学三年级课堂。整天在田野灰头土脸的工作,厚实的冬衣又很难清洗晾干,反正都脏,互不嫌弃,考古队员们男的像流浪汉、女的像拾荒者,两个月没正经洗澡,身上都臭了,好在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闻习惯了,也就闻不出来了。
肖队长像任课老师般双手撑在讲台上,宣布一个消息:
“桥断了,老村长要带着村民全部迁走,考古队将失去一切补给支持,一旦大雪封山,考古队会被困在这里。我今天把断桥的事上报给院里领导,领导说同学们的安全第一,明天就派人过来验收兽夹村野外考古项目。验收完成,研究所联系当地消防部门在冰河建一座浮桥,我们带着出土文物渡河回研究所,提前放假,回家过年。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回来开启最后一个墓。”
这个消息如同在沼气池里点火,顿时爆炸了。这群流浪汉和拾荒者欢呼着互相拥抱,庆祝提前放假。
次日,村民开始准备搬迁,杀猪宰羊,考古队清晨就被村里此起彼伏的牲畜哀嚎声吵醒了,今天的早餐简直可以说是奢侈——烤全羊。
“主烤官”是唐伯爵,在小学操场国旗台旁边升起篝火,金黄色的羊油滴在木炭上,香味勾魂摄魄。
杰米老师蹲在水井旁边刷牙,因没打算在老家过夜,就没带化妆工具,夸张的哥特妆容褪尽,勉强像个正常人了。
老村长瞧见孙子一头冲天红发就火大,顺手把自己的绿色雷锋帽扣在他头上,“要么老实戴帽子,要么用一罐子鞋油把头发染黑。免得你太爷爷说白天见鬼,见一次,打一次。”
老村长毕竟是亲爷爷,嘴上骂大孙子不男不女,阴阳怪气,其实心疼孙子挨揍。
“我选择戴绿帽。”杰米老师喷着满嘴牙膏泡沫,无可奈何。
羊烤好了,口水快要流一茶缸的考古队员们绿着眼睛,一拥而上,分食烤全羊,硬生生把主烤官唐伯爵从桌子旁边挤出去了。
唐伯爵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出现十几年前的场景,也是这样相似的野外考古。
肖队长对手下饿死鬼投胎般的学生们食量了如指掌,建议唐伯爵去催催还没起床的刘顿,“……再晚一步,别说肉了,他们连骨头都不剩下。”
说完,肖队长就拿着盘子挤进了人群,为老不尊和学生们争食。
刘顿住在女生宿舍,和一群女生挤在大通铺上睡觉,她其实一清早就被牲畜哀嚎声吵醒了,故意装睡,是因为不想让外人看见她的素颜。
作为去家门口五十米外倒垃圾都要戴口罩的精致女人,化妆像洗脸一样习惯,昨天来看唐伯爵,她的背包里有一瓶防晒霜、五支口红、一包吸油面纸、一包棉签、一块粉饼、一块四色眼影、一张三色修容盘、一只睫毛膏以及一套便携式化妆套刷。
这些仅仅是用来补妆的,她的化妆箱比行李箱还大。
背包掉进河里了,连补妆工具都没有,同住的考古系女生都素面朝天,刘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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