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杀青再说吧,谢谢薛姐。】
她放下手机,歪了歪头,长久地盯着面前的镜子——那是一面全身镜,酒店特意给演员配的,镜子里的人形容憔悴,脸颊消瘦,下巴尖得不像样子,天花板上的灯光打在镜子上,光芒全被吸收了似的,发出幽暗诡谲的绿光。她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她,不同的是镜子外的夏以桐眼神流露出恐惧。
镜中夏以桐漠然的嘴角居然勾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朝她的喉咙扼去。夏以桐“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翻滚在地,抱住自己的头,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疯狂地嘶声叫道:“滚!滚啊啊啊啊!”
她的手往上,想抓住什么东西,一伸出去镜子里的人就在她手上抽了一鞭子,疼得厉害。
方茴就住在她隔壁,听见动静,立马用房卡开了门,冲进来,夏以桐整个人靠着床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头死死地抵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倒气声,就着这种别扭的姿势,仰脸看她,脸上全是眼泪。
方茴砰地关上门,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抓过床上夏以桐的手机,找到了录音的本地文件,放到她耳边,给她听:“夏老师,我在京城等你啊。”
“夏老师,我在京城等你啊。”
“夏老师,我在京城等你啊。”
“以为只有这么短对不对?不,其实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哈哈。还有一句,就不说三遍了,一遍,说多了不好意思……我爱你。”
我爱你。
一遍一遍地放,一遍一遍地听。
我爱你。
我在等你。
夏以桐攥紧了拳头,把手从自己的耳边拿开,如影随形的声音不再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是陆饮冰在跟她说话了,她还在京城等自己。不对,好像是拍新戏了,现在在海边呢,不知道身体痊愈了没有,每次都说好多了好多了,一点都不听话。
她还得回去见她,夏以桐咬牙撑起一条手臂,完好无损的,健健康康的。
夏以桐急喘几口气,压抑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最终闭了闭眼,哑声道:“录音关了吧。”
方茴关了录音,给她倒了杯热水,夏以桐喝了一小口,把水杯握在两手之间,缓缓地倒着气。
方茴道:“夏老师,晚上我和你睡吧,免得又……你这样休息不好,也影响白天拍戏的精神。”
夏以桐低低地“嗯”了一声,终于没拒绝了。
方茴说得有道理,她现在精神越来越差,经常出现幻觉,那幻觉好像知道她的救命法宝似的,拿都不让她拿手机,有方茴在至少还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方茴松了口气,说:“我回房拿衣服?”
夏以桐说:“好。”
方茴开门出去,走了两步,感觉不对劲,一回头,夏以桐就跟在她后面,见方茴看她,夏以桐看向门里,嗫嚅道:“我……”
方茴牵了她手腕,说:“我知道,你跟我一起吧夏老师。”
方茴和她同住一张床,才发现夏以桐入睡现在居然这么困难。不止翻来覆去,她嘴里还不停地念念叨叨,吵得方茴也睡不着觉。念了一阵,夏以桐猛然惊觉自己和陆饮冰手札里的那个三号床症状有点像,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住了嘴,不一会儿,方茴翻个身,夏以桐骇然地发现自己又开始了。
她开了灯,方茴睁着眼睛,凌晨一点,夏以桐神色疲惫,说:“对不起。”
方茴问:“能告诉你念的是什么吗?”
夏以桐脑子混成一片,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头,不确定道:“可能是急急如律令和九字真言什么的吧。”
方茴又问:“开着灯睡会不会好一点?”
夏以桐道:“不知道。”
于是开着灯睡了一宿,方茴没再听到夏以桐念念有词,她起床的时候夏以桐已经醒了,背对着她戴着耳机,坐在桌子上,面前放着平板。
方茴走近一看,是《破雪》的电影,刚开始放,夏以桐在鼓面上跳舞,陆饮冰在下面看着,她侧过一点身子,夏以桐唇边正扬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察觉到有人走近,夏以桐转脸,冲她笑道:“早上好。”
方茴愣了一下,回:“早上好。夏老师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醒十分钟。”
“哦。”
她指了一下浴室的方向,夏以桐点头,笑意浅浅:“要洗漱吗?你先去吧,我再看一会儿。”
方茴说:“好的。”
她望着夏以桐的背影,冬天太阳出来得迟,现在只是有微光而已,那微光从窗帘缝隙,正好落在桌边一角,划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夏以桐长发披肩,安静地坐着,忽而伸手,想要去捉住那道光。
她两手握住窗帘两边,往外一拉,整个人便沐浴在光亮中,仰着脸久久不动,和昨晚上发狂的那个人截然不同了。
可当她回过身,便有一半落回到阴影里:“不是洗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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