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泉走了后,姨母拿出二舅母的来信给均臣看,信里说大舅父当他们如外人,情愿将洋番薯等给别人吃。姨母说这简直是放屁,大舅父决不坏到如此之心,谁去信她?本来如此年口只存合力才可,还要这样欺骗搬弄,真是乖乖。姨母又说前天淞鸿未婚妻慕兰悄悄宿此地,第二晨她也不招呼竟避走。其实姨夫母也太文明了,而姑娘性#飢渴,赖着不走也是事实。总之都是少爷小姐玩的事,均臣想到此差点笑出了声。
从姨母家出来,见到晚报载,说是今来的飞机是b24、b25、p5、p38约百只,比以前的十几只多许多,可知大陆战恐将发生。据说掷弹是在华德路底,老北门也都有弹落下。当均臣路过四马路麦加圈惠中旅社时,四周戒备,无法去看,说是也下一弹,伤人甚多,这弹大概是欲掷在巡捕房隔壁的日军的。到了二马路,又见落下油池一只,折断旗杆一支。均臣转赴虹口,将栈门钉好,又往被炸区去看,计投弹约十余枚,南洋烟厂,丹徒路,公平路,周家嘴路,均是被炸坏之屋架,尸体已无。只见街头有一男子在哭,为其妻儿均死。“所恨者是谁?须凭理智想,是谁在中国领土遂意设防?”均臣内心自问道。
均臣回到住处没多久,梁小萍就来了,均臣拿来瓶老酒和花生米,两人边吃边说闲话。小萍说他决心要指导均臣,并说觉得均臣人很好,认为是他在新中艺中最好友的,同时梁也对均臣批评很多,让他别与董世邦这样的接触太多。谈话中,小萍流露出对世邦的不满意,说他觉得世邦是个危险人物。接着他又说今晚要给均臣介绍一友,于是二人同至三马路云南新华袜厂,小萍要介绍其友乐萧洛给均臣。乐萧洛年二十三,镇海小巷人,均臣感觉他很随便,似能与之能合得来,其在《中报》馆作事过,近常写文章,与小萍很好。
今天均臣未说几语,纯听他们二在说话。这时小萍从怀里悄悄掏出来一份报纸给二人看,打开原来是《苏北报》上摘来的毛#澤#dong演讲一篇,时在1944年末,内容谓总反攻日已近,应遴立联合政府,实行民主,训练民军,共分十五项,内有一项大意是谓工作人员中最大毛病是独裁之风,认为必须改正。文章结尾写道:“自由民主的中国将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它的各级政府直至中央政府,都由普遍、平等、无记名的选举所产生,并向选举他们的人民负责。它将实现孙文的三民主义,林肯的民有、民治、民享的原则与罗斯福的四大自由。”均臣刚看完,小萍便很神秘的又忙将报纸收了起来,藏在怀里。
他们聊了一会儿,十时多归。临走前均臣借现钞五万给小萍,因小萍是后日晨将返乡下塘口数日。均臣实在感谢小萍的热情,他和他的朋友都是正直的人,他们的理想社会多么使人神往,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与他们有距离。均臣越来越感觉到他们好像是一个有组织的,小萍是这组织的中坚人物之一,这种既渴望又害怕的心理使他与小萍等人接触有了层戒备,所以这戒备又可能变成待对方的虚伪,他也怕这虚伪一旦被对方发现,那要多使人失望呢?看来自己还是要诚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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