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眼睛,看向罗元身旁的苏雪沫,与苏雪沫身后的易天,后者肯定的眼神更让他生出了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
那地面数十个长老,此时却依旧不坑一声,仿佛静静等待已然由罗元与易天掌权的七星剑宗做出任何决定。
有几道光影自远处飞来,那是一些因苏弘而不能参与崖山大会的长老,以及短时间出山门,此时发现异常而极速赶回的长老。
这些长老,于七星剑宗不足二十余个,他们都落于易天身旁,虽然不知道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于易天的眼神隐隐猜到几分,大概是易天与他们早有交流的原因,只是即便如此,那落于地面,除了白虹剑派的七星剑宗弟子门人的数量,还是让他们瞠目结舌。
“易天,你以为我算错一步,让你有幸被银凤剑庇佑,就能高枕无忧么?”却是那刚才大笑,继而沉默的苏弘,此时抬起头来,正定定地看着易天,他的双眼已然变得通红,仿佛来自地底的魔兽。
易天听到苏弘说话,终于缓缓踱开步子,走到之前一直不曾接近的苏弘身边,罗元所见,他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显得更加苍白了,而师父易天的眼角,不知何时也显露出了老态。
易天悠悠叹了口气,仿佛是对苏弘所叹,又像是对自己的密语:“师弟,当年那件事,都是命数使然,你为何执迷不悟,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哈哈哈哈……”苏弘慨然大笑:“命数使然?好一个命数使然!你也配剑意为情?当年若不是你,她怎会死得如此凄惨,又还如此凄凉!”
易天双目对视苏弘的眼睛,透过他的瞳孔,他终于发现了,这千年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苏弘,隐藏得如此之深,那件事他一直未曾放开,却也一直埋在内心深处,让人发觉不到任何踪迹。
而一旦发觉,便是又一次生离死别,非此生即此死,毫无妥协!
易天站起身来,不再看苏弘,紫霞峰顶因银凤剑魂而产生的融雪终于完全化开,汇聚的溪流又互相汇聚,沿着紫霞峰西边刀削般的峭壁铺然张开,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天然瀑布,自万丈高峰而下,仿佛落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
易天一直往那瀑布处走去,却连看都不愿看苏弘一眼了。
“易天!”苏弘冷然长啸:“你以为今天就是结局么?”
易天身子一抖,脚步骤然停止,却也在这一刻,罗元与他心中一样,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错了,”苏弘转过头来又看了看罗元,冷冷说道:“你,你的弟子易凡,这个灵剑宗余孽罗元,甚至是掌门师兄的女儿苏雪沫,有朝一日都要死,你知道么?有朝一日,你在乎的这些人,全部都要死,就和当日你亲手害死她一样?哈哈哈哈……”
易天深吸了一口凉气,手一挥,那苏弘便倒飞数十丈之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罗元看到,易天似乎已经忍受到了极限,他的右手低垂,微微颤抖,却仿佛蕴含了能够将苏弘撕成碎片的力量。
罗元纵身跃起,正一手将苏弘脖颈抓起,那灼热的凤焰于他如同无物:“苏弘,你害我一宗覆灭,害我师姐父尊逝去,更害我师父一生孤零,天理昭昭,如今你就要死在我们手中,你可还有何话说?”
他将他抓于手中,举过头顶,气劲运使之下,苏弘的脖颈凸起,双目外翻,只要罗元气刃祭出,下一刻就是苏弘的人头落地。
可罗元,却也在第一次距离苏弘如此近的情况下,看到了他眼中,那团隐于漆黑眼珠之中,比那漆黑眼珠还要黑的,一层层魔影。
这魔影与罗元见过的无尽魔地冥宗任何的魔头影像都不同,层层叠叠,互相纠缠盘旋,又似在互相吞噬撕咬,其中的阴冷,仿佛根本不来自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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