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是的。她和苏州来的夫君见了面。不是他,不是梦里那人。她躲在房里哭了一天,眼睛又红又肿,母亲问她怎么了,她没法儿告诉母亲她每夜都梦见一个男子,只能绝望地摇头。
这般心思纠结着,就染了风寒,躺在踏上,面色苍白,被心中的苦折磨得不成样子,城里大夫开了几帖药,吃了丝毫不管用,母亲日日陪着,一边着急一边心疼得掉眼泪。她也想好起来啊,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嫁给不喜欢的人过一生,委屈啊!
城里来了一个新大夫,听说医术很好,寻常感冒一帖药下去便能药到病除。母亲赶紧将人请了来。她躺着,连眼也不愿睁,手伸出去,病怏怏的。那人抚上她手腕,明明和其他人诊脉的动作别无二致,她却一下子觉得被人按着的地方炽热,有一种缠绵悱恻令人心跳加快的感觉。那人说话了:“小姐得的可是心病?”声音是含笑的,也是温柔的,听在耳里如清风,如晨露,痒痒的。她睁了眼,隔着粉色纱帐看见魂牵梦绕的人正望着她,嘴角带着笑,眼角眉梢全是温柔的爱意。像梦一样。梦里的人走进她的现实世界来了。
她愣愣地望着他,半天觉得不是真的。
他握住她的手,她动了动没挣开,面上飞了红。登徒子。她想。却也没想再挣开。
“你可愿跟我走?”他说。
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然后他们私奔了,隐居在离扬州很远的某条河边的村子里,男耕女织,清贫却恩爱。可是,好景不长,她想应该是上天惩罚她逃婚又弃父母,不义不孝,她二十岁不到,得了不知名的病,七窍流血而死。
第二世,她是当地七品县令的二小姐,芳龄十四,那年遇上全国选秀,被编入当地的秀女群,统一送往京城。她既没觉得好,也没觉得不好。反正身为女子,到了一定年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相夫教子,言行端庄便是一生。她也以为自己这一生要不是被皇上看中成为一妃半嫔光宗耀祖,要不就是做一个宫女在宫中了此余生,这草芥般的命再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哪曾想,一行人才刚出县城十余里便遇上山里来的劫匪。
他们将秀女车紧紧围起来,横眉竖目,可怕极了!车里的秀女都是良家女子,养在深闺,刺绣画画,何曾见过这般场面,顿时吓得紧紧抱在一起,惊叫连连。
说来那些劫匪是奇怪的,围着便围着了,除了不让人走,没做任何事。她缩在轿子最里边儿,小小的一个,好像轿角都可以把她藏起来,而她呆的地方又刚好可以望见外面,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横肉,拿着大刀,一动不动的盯着被围起来的人。
劫匪头头出来了,拿着一把玉骨扇子,嘴角自带三分笑,一身白衣雅致得紧。她从没见过这般俊美的土匪。嗯,这本来也是她第一次见,和画折子,和父亲口中,和之前这些莽夫,一点儿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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