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长相特别好或者特别丑的人总是印象深刻,这是常理。何况这人眉间生有朱砂痣,特征尤为明显。
独孤维唯点头,“慈大人,你可以去沿河街,走访一户阮姓人家,看有没有走失人口。”
慈瑾点头,回头吩咐一名差役去沿河街查访,又让另一人去京兆府查看最近有无报失人口。
仵作蹲在地上端详许久,仍没一个定论,只喃喃自语:“像是突发疾病而亡。”
独孤维唯不由摇头。那日女学命案后,她有意留心,发现时人对刑名一事一知半解,查案水平一塌糊涂。
这也难怪刑部作为大魏最高司法衙门,衙中多年资历的老衙差都不知道应该第一时间保护现场。
权释之其实有心想让独孤维唯介入,他好观摩学习。但此次主事者是慈瑾,他也不好贸然插口。
慈瑾注意到独孤维唯的神情,心中一动,拱手道:“刑名一道,二小姐卓荦超伦,下官闻名已久,不知二小姐对本案有何看法?”
独孤维唯抬眼看他,心道,大哥这位二舅兄好内敛含蓄的性子,想让我帮着查案还不明说,不知我回他一句没有看法,他会不会变脸。
促狭的念头一转,倒也没有付诸行动,嘴上道:“大人过奖,要不小女子去看看?”
“求之不得!”慈瑾忙伸手一比,道:“请!”
观众不知前情,见办案的官员请一个小姑娘去帮忙,都是不解的议论,有人甚至说了不中听的话。
沈凌在人群中跺跺脚,鼓起她胖乎乎的腮帮子道:“你们知道什么!就敢乱说,我表姐可厉害了”
叽叽咯咯把独孤维唯在女学破案的事情眉飞色舞讲了一遍。
独孤维唯不管别人怎么说,走近去近距离观察尸身。
她先仔仔细细打量身体的脸部,少倾,头也不回吩咐:“来两个人,帮我抬起上身,脱了上衣。
两双手很快搭上去,一人抬着尸身的脑袋,一人去剥上衣,配合得极默契。
独孤维唯探过脑袋看尸身的脖颈、肩背、耳后,然后指着脖颈处紫红色的痕迹道:“慈大人,你来看”
“是”
这声音在独孤维唯咫尺之内响起,独孤维唯险些吓到,转头看去,原来方才抬尸体头部的便是慈瑾,脱衣服的是权释之,他二人竟然亲自上阵!
权释之讪然一笑,道:“二小姐请讲。”
他二人有心学习,独孤维唯也不藏私,解说道:“两位大人请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尸斑已经形成片状,说明此人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三天。人死亡后先是身体柔软,两个时辰之后逐渐形成尸僵,尸僵最多会维持七日,之后便会重新变软。此人身体仍然僵硬,说明他死亡尚未满七日。”
慈瑾和权释之,包括仵作,听她说的这么肯定细致,都很想问问尸体在各个阶段呈现的状态,但此时不是时机,都暂且放下心中的疑问,专心听独孤维唯分析。
“好了,可以放下了。”
二人依言放下尸体,两双眼睛充满求知欲的看着独孤维唯,等待她继续解说。
“方才说了,人新亡后,尸体最先是柔软放松的。放松到身体各个部位的关节都可以随便扭曲,放松到会大小便shī_jìn。所以正常死亡的情况下,尸身所呈现的状态也应该是放松的。可是您们看此人无论表情或者动作都维持着临终的样子,他表情痛苦,肌肉紧张,身体扭曲。这些都表明他是突然发病猝死,因为肌肉痉挛,所以才直接略过尸身变软的过程形成尸僵。又因为此处温度偏低,尸身才能保持不腐。”
两位好学生一起点头,“哦这么说来是生病猝死的?”
独孤维唯点头:“他一只手在胸口呈抓握状,显然当时心包惧痛,他以手抚胸以期减轻痛苦。口鼻有涎流出”
慈瑾、权释之、仵作:哪有?
“你们看不见,是因为被人擦掉了,仔细看的话,鼻孔内还残留少许。死者脸带着青紫色,是疾病突发,血气冲脸所致。指甲上有竖纹,根部有紫绀,这些可判断死者生前患有心痹之症。”
“两位看他伸出的手,直直前伸,五指分开,似乎在向人求援,那么他死前身边肯定有人在场。”
“是位女子。”
权释之和慈瑾同时开口道,旋即两人相视一笑。能在千军万马中闯过春闱这座独木桥的,自然都是聪明人。
“当然,也有可能还有男子在场。”权释之补充道。
独孤维唯却摇了摇头:“不然!或许还有别人,但都是女子”
站起身走到原来的土包边缘位置,从一名衙差手里接过小铲子,蹲身指指土层边缘被一个个被挖下的浅坑,把上面的浮土铲开,道:“这是铁锨挖出的痕迹,两位可能看出什么?”
“二小姐所言不错,在场的确只有女子。此处土质松软,但这痕迹却极浅。若是男子动手挖土,一锨下去,定然不会只挖这么浅浅的一个小坑。”慈瑾反应极快的推断道。
独孤维唯赞许的点点头。
慈瑾和权释之方才知道,破案原来是要观察入微,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俱感受益匪浅。
权释之指着从死者脸上取下的帕子,试着分析:“这帕子所用的料子是上好的缭绫,绣工精湛,那么在场的女子必定非富即贵。”
独孤维唯点头接口:“还可以判断出此女与死者关系非同寻常,不忍死者的脸被泥土所污,所以拿帕子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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