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交叠着手沉吟。
倘若不是张盈在乡野里的那一伸手,温婵不是病死就得继续被继母与弟弟欺凌。
之后即便能够闯出一条路来,那也绝不是如今这般,而即便是混好了,也更不知要多走多少弯路。
是遇见了她张盈,她才有了后头的锦绣人生,因此说张盈于她有大恩也不为过。
她温婵胆敢把自己的恩人杀了,是活该遭天打雷劈的,她会不害怕?
韩敏那话带到,她必然就坐不住了,让韩顿来寻她的晦气不过是面上的。
她既然已吓得翻了白眼,又岂还会容她在眼前晃悠?
她勾唇浅笑,又望着她道:“你不是会刻木偶吗?你刻几个女娃儿出来给我,再添把火。”
戚九虽不知其意,但照做不提。
沈羲这里略想想,又唤来珍珠:“去盯盯万荣堂那边,看看老太爷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韩顿到底是朝堂上混的,格局不可能只有温婵那么小,他对沈若浦下手的可能性不大。
对于这个人,沈羲还没有看透,也没有机会看透,但她得防着他也遗传到了温婵的狭隘。
不过,他也不会太过张狂,顶多也就是在某个事上拿捏拿捏他罢了。
只要不成心针对,那她倒不在意,沈若浦为人忠厚,也得遇些事情,学着油滑些才是。
翌早珍珠带回的消息是一切如常,沈若浦出去应酬,直到子夜才回来。
不过早上还是着孙姨娘来问了问沈羲与韩敏那档子事,想来韩顿虽然没曾动什么阴司,但凭借如今沈家的人脉,消息还是会漏到他耳里。
“那韩家姑娘也太张扬了些。”孙姨娘叹道。
沈羲却不觉得她一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姨娘有何资格去评价人家首辅府里的小姐,不过是为逢迎她罢了。
她没做声,孙姨娘坐了坐便也就去了。
事情看似过去,却远未曾平静。
沈府自不受影响,韩家面上看起来也不至于为这点事大作文章。
但韩敏到底还是被韩凝严加管束了起来,除去搬去偏院里礼佛的大太太唐氏以外,韩建彰的夫人安氏,韩顿的夫人穆氏,以及秋氏等等都跟着训起屋里人的规矩。
温婵耳畔清静,这一整夜心里却再未曾安宁。
不管张盈是人是鬼,她都怕!若不是怕,当年便不会杀她!
但她又想不明白,她若是真成了鬼,那为什么五十年后她才出现?为什么不在死后立刻来寻她?
好歹活了六十多年,她还是能够在慌乱中寻回些理智。
这一切应该都只是她沈羲弄出来的假象!
她必然是从哪里得到点什么消息,所以利用韩敏装神弄鬼罢了!
她是堂堂首辅府里的老太君,她见过世面比她几辈子加起来还要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她个黄毛丫头几句话就弄乱了方寸?
即便她就是张盈,当年不也还是死在她手下吗?难道她成了鬼,就能比她强些了?!
她辗转了整夜,一睁眼已是天明。
为了不使人起疑,她强打起精神,早饭后又端端正正坐在安荣堂里会起女客。
来串门的是平南伯府的太夫人。
当初着人去替宋姣打听婚事时,平南伯府也是口口声声想求娶沈羲的。
但场面上的人情总得顾着,哪怕伯府太夫人一个劲地夸着韩凝有多出色,她也不动声色。
她什么意思她岂会不知道?
如今沈羲成了燕王府的准儿媳,各家心头打算落了空,自然又该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合适的人家婚配。
韩凝去年底满了十五,又还未曾订亲,他们不盯着她又盯着谁?
倘若求到了,这情面也挽回去了。就是求不回去,那也等于是给了台阶。
但韩凝的身份又岂是宋姣比得的?
平南伯世子虽然也不弱,但想配韩凝还是离她的预期差了些。
扯到韩凝头上,她只管转头又夸起别家的小姐。
彼此正聊得投契,忽然就听院子外头有人轻嚷着什么。
她没动声色,等到平南伯太夫人吃完茶,又登轿走了,这才把青霞叫进:“方才谁在那里嚷嚷?”
“园子里翻土栽花的家丁挖出来个木偶,那木偶唯妙唯肖,身上刷着红漆,还穿着衣裳。”
“刷着红漆?”温婵想像了下,凝了眉头:“那东西呢?”
青霞回头指着外面:“弥妈妈方才说瞧着古古怪怪地,便将它烧了。”
温婵默语。
她也莫名觉得古怪,地底下怎么忽然会冒出刷着红漆穿着衣裳的木偶呢?
正怔愣着,丫鬟红袖又进来道:“奇了怪了,园子里又挖出只木偶来!竟与方才那只一模一样!”
温婵心下猛抽:“在哪里?!”
红袖连忙下去将那木偶给取了来。
一看到盘子里托着的木偶她便觉浑身血往头上涌!
这木偶尺来长,呈半躺的姿态,头上梳着堕马髻,身上穿着藕合色夹袄襦裙,外间还披着银貂皮裘!
关键是这衣裳还是真的,领口与脚下等露出来的“皮肤”上皆都涂上了猩红的朱漆!瞧着便如漆上了满身的血……
这木偶,竟然与张盈死时的衣着模样一模一样!
她仿佛捧了具尸体在手,立时跳起来将它扔下地!
“哪里来的脏东西!”那声音又急又厉,如同魂魄都在急先恐后往喉咙外挤!
“老太太!”
丫鬟们慌忙上前将她搀住,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直接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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