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眉头微凝,玩味地道:“这可少见。”
萧淮出了一身猛汗,沐浴完出来,却见燕王正坐在他素日常坐的书案后。
他脚步顿了顿,然后才一面理着衣襟,一面缓缓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王爷有事吩咐?”
这声音是轻慢的,眼神也是轻慢的,加上这坐姿,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散漫。
燕王十指交叉,望着他道:“吵架了?”
萧淮略顿,眉眼里有讥诮:“王爷这话我听不懂。”
燕王扬眉,面上未曾因他的态度有什么变化:“看来我高估了你。沈家这丫头,并不适合你。”
萧淮望着他,半眯的眼里有寒光:“那王爷觉得什么人适合我?”
“能让你乱了方寸的人,都不适合你。”燕王道,“我不需要一个会为女人伤神的世子,这样的人担不起燕王府。”
“并不是非得像你一样冷血无情权欲薰心的人才能担得起。”萧淮道。
“不要瞧不起权欲两个字。”燕王扬唇:“倘若我现如今让你选择,在爵位与她之间只能选择其一,你怎么选?”
萧淮凝眉望着他,眼里有冷光。
“你看,权力就是这样强大,轻轻松松就能让你面临难题。
“而你之所以为难,岂非正是因为割舍不下这权力?”
燕王垂眼睥睨他:“你不值得为一个女人乱了你自己的脚步。她会让你得不偿失。
“有时间还是多学着怎么放下,别的女人会让你知道所谓的儿女情长不过如此,一棵树上吊死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燕王府不需要什么情种,只需要一个面对所有诱惑纠缠都能保持头脑清醒的世子。”
萧淮扬唇哂道:“既如此,你怎么不弄几个女人回来暖床?据我所知,想要自荐枕席的人也不少!”
燕王于幽光里看了他半晌,然后拂拂衣袖站起来:“我不要,那是因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这些烦恼,而你还远没有我强。
“等你足够强的时候,自然也可以像我一样随心所欲。到时候,将再也不会有人能左右得了你。”
话音落下,身后就传来珠帘哗啦啦的响声。
萧淮静默半晌,猛地将冷茶一口倒入肚里。
他摊开掌心看着那块梅形噤步,将之撑住了额角。
“去个信从王忖,让他从神隼营里挑十个身手利索的过来。”
他说道。
早饭后沈羲便带上戚九去往关押凶犯的地点。
贺兰谆行事甚是稳当,整个一批凶犯就关在顺天府衙门后头小胡同的一座两进院子。
沈羲去到的时候门口一站一蹲两个人,作寻常打扮,但是眼神与身上精壮的肌肉看起来都不是一般人。
看到戚九的时候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马车就直接驶进了门,很显然,这两人便是贺兰谆派遣在这里看守的。
等到下了车,廊下又坐着两个人,也是一色的精壮。
过了二道门,内院里又站着四个,皆是神态松散,但目光敏锐行动矫健。
都没有多话,戚九招呼了一声便就人上前来引着她们去了东面锁着的房间。
门一开,模样狼狈的弥香便就出现在眼前。
沈羲只还记得她年轻时的样子,这会儿轮廓还在。她在戚九搬来的椅上坐下来,问她:“认识我吧?”
弥香惴惴点了点头。
“别怕,你也不一定会死。”沈羲道,“我先问你几句话。韩述华怎么死的?她死前温婵跟她说过些什么?”
弥香咽了口唾液,说道:“姑太太死的时候奴婢不在屋里。不过奴婢倒是听到些话。”
说着她便将所听到的温婵与韩述华争吵内容说了出来。
“后来奴婢听到屋里动静不对,推了门进去,就见老太太手里握着剪刀,刀刃直没进了姑太太胸膛。”
许是有些后怕,她喉头又滚动了一下。
沈羲听完未动。
虽然只有七八分内容,但她也能拼得完整。
有她这个人证,对韩家来说又是个莫大打击了。也就难怪韩顿会那么积极地遣人来求和。
“当年温婵杀张盈的事你知道吗?”沈羲又问。
弥香一抖,看了眼她,又迅速垂头下去。“奴婢不清楚。这种事情,老太太绝不会对外说。”
沈羲也没打算从她口里问出什么。遂道:“韩若矩是怎么死的?他跟温婵感情怎样?”
“老太爷是病故。”她舔了下嘴唇,支吾道:“感情,其实并不十分好。
“老太太并不钟意老太爷,虽然面上过得去,背地里却总嫌弃他粗鲁,但她又从未落过什么大的话柄让子女们看。
“她这辈子,也过得挺谨慎的。也就是改朝换代后,张家灭了,她明显底气足起来了。”
不出意料。
温婵心里全是徐靖,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韩若矩?
她说道:“她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把柄?比如说,我想问她件要紧的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逼她开口告诉我?”
弥香望着她,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沈羲扬眉:“怎么了?”
她将下唇咬得发白,看她一眼,垂下眼,再看她一眼,才期期艾艾地道:“是有件事倘若奴婢说出来,姑娘能保奴婢不死么?”
“那得看得什么事。”
“是关于老太爷病榻上的!”她很快地道,然后人也跟着跪近了些。
“老太爷缠绵病榻的时候,有天夜里老太太与他在房里拌起嘴来。
“然后我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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