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沈羲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在思考韩凝上,便就如常歇下。
翌日清早,府里便明显比往日动静大。
燕王府这里,燕王散了早朝回殿,顺势就与贺兰谆道:“沈家的宴会我们早些去,也告诉世子,让他别磨蹭。”
贺兰谆正要说话,霍究却从门外走进来:“去沈家他哪里还会磨蹭?听说下了朝就直奔过去了。”
燕王扭头:“你怎么回来了?”
霍究咧嘴:“来看看王爷需不需要挡酒的。”
其实在花朝节上出过那么大事情之后,沈羲不觉得今日还能出什么事。
她昨夜里在别院听萧淮说燕王确定会来,而且韩顿也不会来。
剩下的人就是想掀风浪也掀不出什么大浪,——都是场上混的,不至于没有底线地把自己弄得过于难堪。
当然,一切周密为上。
早饭后一面在房里梳妆,一面听戚九说起各个门口的布防,沈嫣就齐整明媚地过来了。
迎门第一句却是道:“没想到毕太傅也着管家送来贺礼了。”
听到“毕太傅”三字,沈羲也忍不住自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毕太傅已年过花甲,因为替大周操劳过度,身体据说并不十分康健。
自打将首辅之位让了给韩顿之后,这几年就深居简出不大露面了,但宫里仍然十分尊敬他,听说每月都要挑出一部分折子呈到太傅府呈交他过目。
而六部三司里大多也都是他的学生与老部下,如今归于韩顿管,但实际上真正忠于的还是太傅大人。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因此也是三大权臣府里最为低调的一个。
但是人生总难免完满。几乎占尽了一个权臣名臣所有风光荣誉的毕太傅,却没有儿女。
不但没有儿女,甚至连妻子也没有。
当然曾经有过,据说是在战乱里死去了,太傅伤心过度,再者定国后年岁也不再轻,索性未曾再娶。
“是送的什么?”
“是幅松鹤延年的苏绣大屏风,瞧着真是不便宜。”沈嫣道。
毕太傅少人情往来,以他的身份也实在可以不必出面应酬。
那么作为韩顿的恩师,送来这么一份厚礼,这是想显示他的胸襟,还是想对沈家表示友善?
“老太爷什么反应?”毕竟沈若浦在大周朝上的日子比她长,而且至今为止她还没有真正见过这位。
“除了惊讶,没有别的反应。”沈嫣仔细斟酌着。
沈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她目前只想将韩家干倒,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只不过干倒了韩顿,不知毕太傅又会如何?
“姐姐快些,大伯母让我来请你过拂香院用早饭呢!”
正出着神,沈嫣已帮手给她梳起妆来。
辰末过后客人多了起来。
萧淮比燕王先到,来的时候还给沈羲带了她昨夜里想吃又没买到的点心。
不过人多耳杂不方便说话,他闲问了两句便就随沈崇光他们往东跨院那边去了。
紧接着是靳宵杜嘉刘贺他们几个到来,沈羲亲自去迎了女眷们,引到西跨院这边吃茶,前面又说史家女眷到了。
才走到垂花门下,却有更大的动静传来,原来燕王带着贺兰谆与霍究,三人各自乘着辇舆已至门内。
沈羲恰恰撞了个正着,遂就牵着沈嫣给燕王行起礼来。
沈嫣没料到霍究也会来,只得扯扯嘴角打了个招呼,又担心他会不会再纠结沈羲与赫连人的事,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后者却只是再度往她左耳后疤痕处轻轻瞥了瞥,然后就昂首挺胸随着燕王与沈若浦等进内了。
史家女眷来的正是史夫人与史蓁。
史夫人是抹不开面子,不然不想来。
史蓁完全是不想来,但史夫人并不想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于是便把身边唯一未出阁的女儿拉来作陪了。
翠湖边上对沈羲姐妹的奚落仍历历在目,然而再见面,她们相互之间身份正好已掉了个个儿。
或者说史蓁更要惨烈些,因为毕竟自高处跌下来,并不是什么太有面子的事。所以立在旁侧看着沈羲打扮得惊艳而又落落大方地接待女客的时候,史蓁心里的酸水就有些忍不住。
参加这种宴会明显是自取其辱,她有些肝疼。
“哟,史姑娘站在这里做什么?里面请里面请!”
面前立刻有欢快地笑声响起,沈歆面若春花地热情招呼起了她。
她扯扯嘴角跟了上去,全程意兴阑珊。
让沈歆盯着史蓁这是沈羲事先交代过的。
虽然她也不喜欢史家的人,但是今天她可是一点想看戏的意思都没有,争执哪里都可以起,唯独在沈家不能。
东跨院里男客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着,王府四人无论在哪里似乎都永远是核心。
贺兰谆端着杯茶站在窗前,就着光线在打量摆在面前不远的一座崭新的苏绣大屏风。
屏风上绣的是松鹤延年,而木料则用的是极好的楠木。上面的题字是送礼人的亲笔。
翰林院两位学士过来与他拱手:“早就想找机会与贺兰先生切磋切磋文章,还望赏面!”
萧淮与刘贺他们在天井里说话。
“那铁鹰宗自出了翠湖的事,这段时间竟销声匿迹。并且,似乎宫里也曾经有人查过他们。”
刘贺一面轻睃着四面,一面说道。
不远处的靳宵杜嘉颇夸张地在与宾客寒暄,恰恰好隔住了打算来这边相扰的人的去路。
萧淮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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