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成员在一起吃饭,能在一起聊的普遍也就是三件事:吹牛、荤段子和妄议国事,就是不能谈“正事儿”。一般正常的公司之间搞商务晚餐的时候,都很少提及关于生意的事情,更何况,是荣晨和“浪速会”这两家不太正常的存在。
尤其是文冲这种成天除了躺床上进行生理运动以外、就混在网上各大论坛的人,每天就指着这三个话题活着。吹牛体现性格、荤段子体现品格,对国家大事小情的探讨体现“逼格”。文冲在这几天没少看一些社交网站和新闻评论区的段子,一开始看得一头雾水,经过几天的精神锻造后,文冲在网上大小也是个网红了,还给自己的微博加了个“v”。像他这样的人,总以为自己是郁郁不得志的栋梁之材;确实日常看那种段子看得多了,说起话来确实有那么一些条理,侃得本来就对政治新闻不怎么关心的平冈二朗和对东北方言听不大懂的武藤纪夫直晕。看着文冲的一副得意样子,武藤纪夫倒是一直在陪着笑,平冈二朗则是满脸的鄙夷,弄得坐在文冲旁边的刘宏滔满脸的尴尬。
“吗的,我告诉你啊,武藤,你们国家现在的那帮人也太不要脸了吧?一天天上窜下跳,今天窜弄美国佬、明天又跑到东南亚去?真的,别以为咱们国家的人都是孬种,知道不?今天你跟我一桌吃饭,按咱们东北这边辈分,你算我老哥。但你老哥可别不爱听老弟我说话,我这人就这样,说话直!懂不?告诉你,我就烦你们那个破首相!虽然我确实是不喜欢现在……”文冲酒没喝几口,却开始借着酒劲跟武藤纪夫称兄道弟了。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你这人怎么啥话都往外说呢?”刘宏滔在一边想拦着,却也拦不住。
“那咋了?草,我跟你说,武藤老哥,你还别不爱听,就现在这东北亚的局势我跟你讲,要么就是……”
武藤纪夫只是放下筷子听着,脸上却明显地有了不悦的神情。
文冲的话还没说完,平冈二朗就站起了身,拿了杯子倒了点啤酒,走到了章嘉力身边。章嘉力早就习惯文冲的样子了,只不过“浪速会”的诸位好歹也算“外宾”,在“外宾”面前还这么口无遮拦,章嘉力也有点抬不起头来,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夹着菜,放进碟子里,然后一口一口地吃着。
“来,章桑,我敬你一杯。”平冈二朗举起了杯子。
章嘉力一抬头,也连忙站起身举杯:“诶呦,平冈少爷,我这可不敢当。”
“章桑是有心之人,今天车里的歌,其实是故意投我所好吧?”
章嘉力看着平冈二朗,本想打个哈哈,转念一想,话衔在嘴里没说出来,看着平冈二朗,微微点头笑笑。
平冈二朗回过头,看着自己父亲跟孟鑫荣两个人攀谈甚欢,不禁叹了一口气,又对章嘉力说道:“无论是在盛兴,还是在大阪,不少人看我,都觉得我是一条‘丧家犬’。也难怪,父亲自比秀吉,我也走的不过是秀濑的命运,因此很多人都不愿意待见我。章桑能想着投我所好,也是看得起我,感佩万分。”
章嘉力看着平冈二朗,轻咳了两声:“也不能这么说,中国话里有个词叫‘事在人为’,**的时代还有句话叫‘老爹英雄儿好汉’。我觉得平冈少爷用不着伤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您说对吧?”
平冈二朗看着章嘉力,想了想,脸色变得轻松起来。
章嘉力接着说道:“‘命运’这个词,在你们日语里叫做‘运命’,汉语跟日语文法不同,却同气连枝,人们往往先注意到的是‘命’,而这个词的真正,其实是‘运’。有些人被命所‘运’,有些人则是能‘运’命的。”
“想法高深,佩服。”
“我知道平冈少爷学业上并没有太大成就,但是汉语也居然说的这么好,能把一门外语下苦功夫学习的人,至少说也是一个有毅力的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章嘉力举起杯子,看着平冈二朗,“这杯酒用不着说谁敬谁,我们一起干杯,就当是相互交个朋友。能跟平冈少爷交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平冈二朗笑了笑,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子,各自一饮而尽。
喝了酒,平冈二朗就去了田村雪奈手下那帮人的那一桌。一桌都是日本人,相互之间说的也都是日语,不过气氛可比刚才听着文冲的“高谈阔论”好得多了。
看着意思,他们只见好久不见,坐在徐立业身旁的罗夏至不由得看了看平冈二朗,又看了看章嘉力。章嘉力跟平冈二朗喝完酒之后,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也不跟人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饭;而平冈二朗到了自己老乡那边去之后,几乎变了个人,从一个冰块变成了一把火炬,那一桌的气氛瞬间被调动了起来。
而仔细看看,平冈二朗身边的那个模特身材的女人,也就是田村雪奈的秘书吉泽樱,竟然把自己的手悄悄地搭在了平冈二朗的大腿根部,轻轻地摩挲着,平冈少爷却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自然地跟同一桌的其他人不停地开着玩笑。转过头来看着平冈健雄,依旧是跟孟鑫荣相谈甚欢,而田村雪奈,则是在一旁专心地听着,不住地点着头。
突然,罗夏至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罗夏至连忙把手机抓在手里紧握着,然后抬头迅速地环视了一圈。
“不好意思,荣哥,平冈先生,我去接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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