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过道中间,左右两扇大的玻璃门紧闭,火车的接轨处发出“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满身倦意的旅客走下车,满脸焦急又兴奋的旅客又上了车。
走出拥挤又冗长的通道,空气立刻变得清新起来,迎接黎莫的,是空中肆意飘洒的大雨。湿漉漉的街道,九月初的天气,在这个西北的城市里,已经多了些许冬季的寒意。
出站口前有人发着旅游宣传单,她顺手接过一张,眼睛扫了扫宣传单上的异域风景,双脚踩上电梯。
注视着往来撑伞而过、行色匆匆的人群,她下意识的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雨伞。带着未知和新奇,直奔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或许是因为有个人曾经来过,紧张的内心,似乎也多了些前所未有的勇气。
撑着伞站在雨中,挥手阻拦一辆从身旁驰过的出租车时,手提包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从背包里有些艰难地掏出手机,肩膀被雨打湿了一片,甩甩手,掸掉手上的水。看着闪亮的手机屏幕,思量片刻,黎莫还是将电话挂断了。
如果接上电话,她可能会听到陆津然愤怒的咆哮声,所以她干脆不接,免得让自己手足无措,那声音会让她不由自主的胆怯起来。那样,她就会对自己失去信心,没有面对这座陌生城市的勇气。
这次的旅行,完全是黎莫的临时决定,说走就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登上了那列开往远方的火车。她给陆津然留了张便条,只是不希望他担心,如果提前告诉他,他肯定会阻止她。
初中一年级时,他是她的死对头,也是她每隔两周轮换坐位时的同桌。他经常欺负她,还恐吓她,要把她带到学校门口阴暗的小巷子里,狠狠的揍一顿。
后来,他们莫名其妙的成了好朋友。之后,他一声不响的消失了,没有告诉身为好朋友的她,离开了他生活了三年的小城,没有预兆的去了另一个城市。
命运弄人,三年后,他们在大学的校园里重逢,重拾了那一段从小就建立起来的友谊。只是,他离开后,她的心里,时光为她编织了一个难以解开的心结。
雨点落在地上,在小水坑里悠然的打了个圈儿,冒了几个泡。她游离的目光环顾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雨水重重地拍打在伞上,内心突然有种小小的不安和顾虑。
这种不安和顾虑,并不是因为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而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加之是一次逃跑的旅行,更让她身上没有安全感。
她说的没错,她是来和一个人道别的,只是那个人并不住在这座城市。他来过她脚下的这片土地,现在的他,究竟在她心里还是在那个熟悉的城市他究竟在哪里她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也许,茫茫人海中她早就跟丢了,到这里来只是感受一下他的气息,行走过他的足迹,想象他曾经是如何跟另一女孩牵手旅行的。这样,她或许也就彻底死心了。
看着眼前的建筑物,绿色的广告牌写着这座城市的标语,高高的挂在楼顶,像每一个城市的标语一样,给黎莫带来了一丝莫名的亲切感。
这是一座现代化和民族风情相互融合的城市,踩着闪光的高跟鞋,慢步行走在物质横流的商场时,某个神圣的殿堂里,有人同样也在守护着自己坚定朴素的信仰。
广场上的雕塑,屹立在洋洋洒洒的雨中,黎莫站在建筑物下。现在,她受到的庇护来自一个坚硬又毫无感情的建筑物,和一把实用的遮雨伞,而不是一个带着温暖拥抱她的人。
但她并不觉得,她是一个落单了的淋雨者。皮肤上虽带着冰雨的寒冷,只是因为一个人,她的心里也逐渐有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温暖。
带着流浪者孤寂又惆怅的心,来这座城市旅行,并不是黎莫的初衷。反而,她是来寻找一种归宿的,只是后来她迷路了,步入了未知的迷途。拨开层层迷雾之后,她发现,那种归宿感,来自于曾经被她亲手埋葬的人。
那个被她埋葬的人,一直住在她心里,吹去记忆的旧尘就会看见他,看见他安静英俊的脸,看见他半个唇角张扬的笑……只是可悲的是,现在她连吹口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打开记忆里关于思念的那道门,对他的记忆就会向她缓缓走来,但那种感觉并不是充满着奶油的蜜糖,而是想起时总会带着隐隐的疼痛,有着柠檬的苦涩,也有着柠檬的清爽。
但那是以前了,一个人,不会再同一个地方犯同一个错误,那就真的是笨蛋了,她暗自在心里告诉自己。
很多年后,孤单成长的黎莫终于明白,温暖并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要感受吸收的,别人给的只是温度,自己由内而外散发的才是温暖。
话筒里传来一阵盲音,“嘟嘟嘟”的机械声听起来却是十分刺耳,让他整个不安的内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陆津然放下紧握着的手机,那双带着冰冷的深棕色的眼眸,凛冽得仿佛看一眼手机就能将它凝固住。
摊开手掌中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纸条,那是黎莫留给他的字条,上面写着,让他没课的时候帮她签到。
看着那纸条,他心里真是好气又好笑。但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滋味,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蔓延,蚕食着他,将他渐渐占据。
“白痴。”
他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眼光骂了一声,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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