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率军回到荻港时,提前得到消息的留守部队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各项事宜,营寨、饭食、草料等都已预备妥当。得知黄得功回军的消息,一直在荻港水师大营避难的弘光也亲自出来迎接。
“陛下,臣有罪!未能击败建奴!”见到弘光之后,黄得功一脸沉重地下跪行礼。
得知前方战事不利的弘光,脸se有些发白,不过还是没有完全失态,而是强作镇定地上前扶起黄得功道:“靖国公快快请起。东虏来势凶猛,我朝兵马降敌者不计其数,唯有靖国公敢与东虏一战,实属难能可贵。然目前敌强我弱,我军一时不能取胜也在情理之中,靖国公不必自责了。”
弘光身后的朱大典、阮大铖等人也纷纷出言宽慰。
“陛下的宽宏大量,臣铭记于心。今后,微臣唯有肝脑涂地、杀敌报国,方能赎清身上的罪过!以报朝廷,以报陛下!”虽然黄得功不怎么看得起眼前的这个弘光皇帝,但见他此时说出的话通情达理,也不好失了礼数。
弘光挤出了一丝笑容:“嗯,先不说这个了。得知靖国公归来,朕与诸位大人已经略备薄酒,为靖国公及众位将军接风洗尘。”
“谢陛下!”
午后,飞虎营驻地,庞岳营帐
“子彬,伤亡情况统计好了吗?”庞岳朝一旁的张云礼问道。
张云礼将随身携带的一本小册子递给庞岳:“已经统计好了,大人。除去已经归还给邓总兵的那些骑兵,马队战兵只剩下了六百二十三人,其中还有很多带伤的,战马数加上部分缴获的也只剩下了不到七百匹。两个步队损失也比较大,所有战兵加上带伤的只剩下了一千二百左右,辅兵也只有六百出头了。具体数目在这本册子上。”
庞岳看着册子上的伤亡数字,不由得一阵揪心,要知道,这支队伍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不管遭到多大损失他心里面总是不太好受的,毕竟,作为沙场新手的他还不能做到将士兵视作普通消耗品的境界。
看着庞岳脸上掩饰不住的肉痛表情,张云礼也是一阵狐疑。以前,就算伤亡再大,他也从没见过庞岳会有如此表现,那时候,反而是他经常怀疑庞岳是不是冷血的怪人。
“大人也不必多虑。我营的伤亡情况与其他营相比还算好的。前ri和建奴正式交锋的那部分人马,伤亡才叫一个惨,有好几个营都直接被打残了。”张云礼继续说道。
这时,庞岳也已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一营的主官所表现出来的失态,在心中苦笑了一番,没办法,自从来到明末之后,慈不掌兵这四个字却始终不能真正融入自己的意识。
“大人,王东ri大人来了,就在帐外。”徐元成进来通报。
“哦,快请。”庞岳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是,大人。”
这几天,庞岳一直有些话想对王东ri说,如今他不请自到当然是再好不过。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ri子了,庞岳一直有一种孤独的感觉,找不到几个可以说上话的人,黄得功等几个高级将官虽然对他赏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人面前他总感到比较压抑,而至于张云礼、卢启武等部下,由于等级的观念在他面前也多少显得有些拘束。至于平级的同僚,庞岳几乎还没有认全,见过的几个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好像交情都不怎么深,只有王东ri和他算得上意气相投。
“大人,没有别的事的话,属下就告退了。”张云礼知道此时已经到了自己该回避的时候了。
“嗯,有事再来找我。”
与此同时,右军副总兵马得功营帐
“田兄,这…”马得功直起身子,看着矮几对面一员同样身着副总兵服饰的将领,声音中带着迟疑。
田雄撇了撇杯中的茶末,轻笑了一声:“马兄弟,那你认为,我们还能如何?大明的兵将如今都降得差不多了,我们这么点人马怕是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哼,我也不认为这是件光宗耀祖的事,但人得识时务啊。”
马得功垂下了自己的目光,没有说话。
田雄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前ri交战,你我都亲自上场了,想必马兄弟也有着深刻体会吧。我等虽浴血拼杀,但全军阵线却依旧濒临崩溃,试想一下,要是建奴的援军提前赶到,再发动最后一击,今ri我俩还能坐在这儿喝茶吗?唉,更何况,现如今我镇的jing锐皆已伤亡惨重、疲惫不堪,无论在人数还是在战力上都已经处于劣势,而建奴却又多了两万余生力军,此后或许还有援兵来到。这形势,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明——”
说到这,田雄略微停了一下,将茶碗朝矮几上轻轻一顿,吐出了四个字:“气数已尽!”
田雄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马得功听到最后那四个字时,依然是浑身一颤,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田兄的胆识当真过人”马得功苦笑道,“这种话放在以前那可是……”
田雄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休说那无用之话,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好了没有?”
马得功沉吟半晌,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只是大帅那里……”
田雄说道:“大帅?哼,他图的是他个人的忠义之名,可曾想过属下数万将士的出路?这次,他定会一条道走到黑,我们就不陪他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让他知晓。不然的话,麻烦就大了。”
“那么对于此事,田兄究竟有几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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