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寂静,殿内的声音就十分清晰,男子的声音显得极为温润:“臣在洛阳时,就猜测陛下是女子,心中生起倾慕……”
太后下意识看向君琂,想知道这位大胆的朝臣是谁,明知皇帝与太傅成亲在先,竟还这么直接,当真以为皇帝多情?
林璇也是跟着一惊,与太后一般,将视线落在君琂身上,她走时吩咐过,让宫人守着,怎地还让臣僚进去。
进去也就算了,偏偏说出倾慕的话,故意让太傅难堪?
她二人听不出是谁,君琂已知晓,这是容湛的声音,早在许久之前,她就知晓容湛对卫长宁动心,这么多年他都未曾娶妻,心思更加明显。
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殿内的声音传至外间,却一直没有听到卫长宁开口,君琂唇角弯了弯。
其实,卫长宁听他说及洛阳之事,脑海里嗡地一声,没有说话,深深思量后静静望着他,想的只是洛阳的时候,两人同进同出,她想扇自己一下,怎地就与这种人同进同出.
她让人去请太傅了,时间算算快来了,不能让容湛惹他不开心,就急着打发他离开,“你回府去吧。”
容湛被她一句话说得糊里糊涂,恐自己说得不明白,又道:“陛下,臣知晓您是女子时,就已……”
“出去。”卫长宁没等他说完,就遽然打断,暗恼这人怎地不知趣,都说了让他回府,还厚脸皮地留在这里,男人都是这么不要脸?
醉意上涌,她晃悠两步,后背被铜枝灯烤得发烫,也没时间去想,‘恶狠狠’地盯着容湛,强撑起常日里的威仪。
醉酒的人,自己知晓,别人也知晓,容湛见她玉面晶莹,惘然道:“陛下厌恶臣?”
他真的猜中了。卫长宁想点点头,又想到自己是皇帝,不好扬言厌恶自己的臣僚,摇摇头。
皇帝不厌恶,容湛便认为自己有机会,太傅与皇帝是成亲不假,今非昔比,太傅再嫁,怎好为后,他总想努力一下,继续道:“臣倾慕陛下数载,非一时冲动,当年巡视春耕时,就已猜出陛下的女子身份,只是您与太傅假成亲,臣不能拆穿,就一直隐忍……”
巡视春耕一类的事,卫长宁从不隐瞒君琂,且回来后,她做了噩梦,君琂都是知晓的,再听容湛说起,心中也是一紧。
太后觉得有趣,也欣赏这人的胆识,太傅当朝,权利可与皇帝比肩,还敢这么大咧咧地向皇帝表达自己的倾慕,怕是向天借了胆子。
殿内的卫长宁愈发觉得烦闷,这人死赖着不走,她高声唤林璇,打发这人离开。
唤了几声,没有人进来,她晃悠两步,站得不稳,容湛疾步上前想扶她一把,卫长宁惊得后退两步,未曾估计到身后的灯座,恍惚间撞到了铜枝灯。
灯油洒出来,落在眉眼处,痛得她一个清醒,顿时酒醒了,捂着额头,跌在青砖上。
容湛一步上前,惊得说不出话来,眼尖地瞧到皇帝捂着额头的手背也烫红了,白皙的肤色显出几分狰狞。
殿外的人听到里面的声音,大惊失措,林璇也不顾太后还在,慌忙入殿去查看皇帝的伤。
卫长宁被痛醒后,不用容湛去扶,就自己爬起来,有些狼狈,也不失帝王威仪,“容湛,你且回去,再不走,朕让韩元送你回府。”
这句话让跨进殿的君琂顿住脚步,瞬息失神,就走过去。卫长宁额间眉眼上处的肌肤被烫得有些发红,幸好伤处不大。
她回头吩咐人传太医,发现容湛依旧站在原地,冷下语气:“容大人退下吧。”
容湛失魂落魄地离开,出殿时也未曾注意到一旁久候的太后,倒是太后,在他离去时还看了几眼,吩咐碧澜:“去查查她的底细。”
碧澜应了一声。
太后嘱咐后,也抬脚入殿,见卫长宁靠在君琂身上,她蓦地顿住脚步,犹豫了会,才道:“回宫。”
她甚是自觉,君琂听到声音后也没有回头去看,方才太后要看热闹,她才陪着一道看,殿外宫人都守在外面,皇帝唤人的时候,个个都在望着太后,她不发话,也无人敢进去。
卫长宁酒醒了大半,眸色倒映着君琂的面容,本能地将整个身体靠在她的身上,嘟哝几句好疼就不说话了。
君琂又气又心疼,哪儿有人遇到这种情况将自己弄伤的,真不知说什么好,细细一想,不能将酒醉之人当作普通人计较,容湛仗着她酒醉,才会不肯离去。
太医来的时候,见她额头上的烫伤,惊了一下,再往下寸许,就要伤到眼睛了,他颤颤惊惊地诊脉后,亲自去配伤药。
这里是靠近水榭的殿宇,晚上安寝还需回寝宫,君琂吩咐人去传辇,卫长宁摇摇头,“能走的。”她想拖延会,宫门下钥后,先生就走不得了。
君琂见她醉醺醺的样子,忍着怒意,道:“你走得回去,伤不疼?见风吹,你还走得动路?”
“能,伤不疼了,就是头晕。”卫长宁回一句,依旧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君琂也饮过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她不自觉道:“先生身上很香。”
声音很轻,带着酒后特有的甜腻,哪怕知晓她醉了,君琂也还红了脸色,不好斥责她胡言乱语,扶着她往外走。
方想牵起她的手,发觉左手手背也红了许多,想让人拿冰来,又见她醉态,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先回寝宫。
酒醉的人,已见容湛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回宫后就拉着君琂不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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