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人、被丢弃的被褥、箱奁、甚至枪支沿途随处可见。我们走过的悬崖下,不
时可以看见失足掉下去的牲口,有的还在哀哀的呻吟,看的人心惊肉跳。
摸黑走了大半天,直到半夜时分,我们跌跌撞撞终于爬到了山顶。刚要歇一
口气,却突然发现山顶狂风阵阵,风大的可以把牲口吹翻,根本无法久留。
尽管人困马乏,但我们还是人不解甲、马不卸鞍,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山下挪
去。
谁想到下山的路比上山还要难走。巨拉雪山是南陡北缓,下山根本就是在悬
崖边上一步步的挪。特别是牲口,走了半夜,走的腿脚发软,口吐白沫。加上没
有草料,牲口饿的直打晃,也只能胡乱的啃两口地上的脏雪。
离开山顶不远,我们就遇到了一道高耸的悬崖,一面是直立的陡壁,一面是
深不见底的山谷。沿着岩壁只有一道前面的人踩出来的不到一尺宽的羊肠小道,
一块石头掉下去,半天都听不到声音。
牲口在这陡峭的悬崖前四腿打颤,怎么打也不肯往前走了。后面的人不停的
催促,我们只好狠狠心,一个人在前面拉,两个人在后面推,生拉硬拽着牲口硬
着头皮上了路。大家都在呼啸的寒风中小心翼翼的默默走着,只是不时能听见吆
喝牲口的声音。
忽然,前面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接着是牲口绝望的嘶鸣和人们惊慌的喊叫。
黑暗中我只来得及看见前面的一大团黑影摇晃了几下,随着呼啦啦一阵惊心动魄
的响声,前面的牲口裹着大量的滚石消失在了山涧里。
我紧紧抓住手中的马缰,听着前面响起的愤怒而绝望的哭叫声。
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奔到了我的跟前,抓住我手里的马缰就抢。他一边抢一
边哭叫:「他妈的臭婊子,都他妈扔到沟里去……带着她们翻山……我哥哥都搭
进去了!」
他的劲头大的惊人,我眼看就顶不住了。拉旺从前面返了回来,抓住那弟兄
的肩头,把他拉过去,啪地一个耳光,扇的他立刻噤了声。拉起他往前走了。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拉起牲口,一步一蹭的贴着岩壁向前挪去。
一直到第二天太阳落山,我们才精疲力竭地到达了巨拉雪山南坡脚下。清点
队伍,损失了两个弟兄,一个倒在了路上,另一个被失足的驮马带下了悬崖。
坠崖的驮马上驮的是我们在甘登捉到的工作队的小周姑娘,她糊里糊涂的去
见了阎王,还带走了我们一个弟兄。
不远处出现了荷枪实弹的天竺兵,大家一下都紧张起来。想到马上就要背井
离乡,弟兄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我们没有马上随下山的人群跑到对面去,而是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崖,大家都
围拢在一起。剩下的三个女俘虏都被我们放了下来,解开毛毡排成一排光着屁股
跪在人圈里。
拉旺找来几蓬干枯的蒿草,插在土地上点燃,弟兄们都朝着我们刚刚翻越的
大雪山痛哭失声。我们是为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乡痛哭,为我们那些失去了的兄
弟痛哭。
忽然,一个哭声高了起来,压倒了所有别的声音。是那个叫仁钦的兄弟,他
哥哥因为牵着那匹驮着小周姑娘的驮马被裹下了山崖。
仁钦冲到人圈的中间,随便抓住一个跪在那里的一丝不挂的女人的头发,抬
手就是两个耳光。被打的是小谢军医,她的脸上立刻起了几个通红的手印。
仁钦一边打还一边骂:「臭婊子,给我哥哥偿命!」说着拔出了刀子。
大家一看不好,三四个弟兄一拥而上,把仁钦拉到了一边。仁钦在弟兄们的
夹持下仍然暴跳如雷,不肯罢休。
拉旺走上前来,一把下掉了他手里的刀子,然后走到三个惊魂未定的女俘虏
面前,厉声命令她们朝大雪山跪好。
三个光赤条条的女人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拉旺抬脚朝她们的光溜溜屁股上
各踹了一脚,喝令道:「臭婊子,掉崖还带上我们的弟兄。都给我磕头,给仁钦
兄弟磕头。」
三个女俘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们中间已经少了一个人。三个人顿时都泪流
满面,忙不迭地弯腰低头,撅起白花花的屁股,头在地上碰的砰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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