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起航的飞机,落地的时候天才刚刚亮。白柯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背包,土黄色的登山靴和束脚的工装长裤,轻薄的防晒衣和一顶牛仔蓝的遮阳帽子,看上去俨然一副业余驴友兼登山客的搞笑样子。他想起自己几年前来到这里还得乘八个小时的火车,如今不过一个多小时的飞机便能到了,不禁心头有些唏嘘。
自从那日从下鹿乡回来之后,白柯难得地过了几天的清闲日子。白天关在屋子里画令,晚上则偶尔出去和陈辉等人喝喝酒撸撸串,入夜的时候炼魂冥想,偶尔听胡红莲给自己科普科普令师的事情,倒也过得挺愉快。
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五天之后,白柯和胡红莲决定直接通身前往江南草坟群。一来白柯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做到了头,每天开启“龙蛇魂游”画令让他越到后来越是疲惫,这种疲惫是来源于精神而不是魂魄,按照白柯的说法就是“现在看到那本芥子园都能直接吐出来”;二来江南草坟群一地离市区甚远,当年就要六个小时的车程和半天的山路,现在虽然路修宽了,但恐怕费的时间仍是不少。若是路上还有点差池,就得被李景东一行人抢了先。所以干脆直接买了机票,编了个“和同学一起去旅游”的借口溜出了家门。
白柯网约的车辆很快便到了,白柯坐进车厢里,车子直接往郊区驶了过去。
白柯借着坐在车上的功夫再次仔细搜了搜自己的背包,除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日用品之外,剩余的便是整整六百张a4纸,这堆纸张的重量倒是不大,不过占着的位置稍微有点碍事。胡红莲为了让白柯更快地拿出那些顺手的令,更是让白柯进行了一场颇为浩大的分类工作。此时这些纸张用五个大夹子夹好了,最外面那些没有被固定的便是随手取用的令了。
“小伙子,有啥事非得跑到钱万山那么偏的地方去啊?这大清早的。”司机操着一口很重的闽北口音,这里位于闽浙交界的偏北处,常常有跑跨省业务的司机。
钱万山是江南草坟群附属的山脉名称,基本都是由一些海拔在七百米一下的野生丘陵构成的,加上这片也没有修缮高速公路,旧国道只能从山腰上绕过去,新的隧道则是直接挖了个洞跳过了。总之相对于那些交通发达的城镇而言,这里是典型的不通车马。而江南草坟群所在的那片地方,正是钱万山的腹地,这附近本就人烟稀少,只有依稀几乎的山里人家,这大半天的山路要是赶上半夜,还得防着豺狼和山猪。所以近年来已经鲜有人烟了。
“啊,我是学测控的,想来这里做暑假实践活动,调查一下这里的水文和地形走势。”白柯扬了扬他特意买的一套用来迷惑人眼的测量材料,这次的谎可以说是准备了许久,其真实程度甚至让白柯都怀疑自己是个来做实践的测控学生。
“哦,是这样啊,你们现在的大学生还真挺有本事的。”司机似乎很是热心,“你整好了住宿的地儿了吗,这片太荒了,你要临时找的话估计够呛。”
“这倒没事,我之前在网上联系了一户便民旅社,应该可以应付几天。”白柯摸出手机调出自己的订阅信息,这是他提前三天就定好的,怕的就是到时候找不着地儿打尖。
“诶啊,这片儿外边的消息可靠不住啊,本来就没几户人家。”司机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我以前在这有个兄弟,他祖辈是山里的猎户,不过现在腿不太好,自己办了个农家乐,你要是到时候有需要可以去他那打点打点,就当我给我兄弟打个广告,别介意哈。”
白柯笑了笑收下了这张纸条,看这个司机熟稔的样子,大概每个跑这片的乘客他都会给张纸条。不过也这些心地醇厚的山里人,竟然连个像样的名片都没有,看上去也不像个称职的骗子。白柯将纸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没准还真有用得上的时候。
又发展了一个客户后司机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一路不停地和白柯聊着这钱万山的种种风俗,从山脚的土地爷庙一直说到山腹一片奇异的云杉树林,本来云杉这种植株多长于华北和中部,但是山腹那片却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一片大约一百多亩的云杉,而且茂盛葱郁,生机勃勃。前些年还有电视节目组特意赶来这里进行拍摄,名字就叫做“奇异的云杉”云云。
白柯和胡红莲相视一眼,那片云杉林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正是所谓的“江南草坟群”的所在地。
“不过说真的,我老葛可提醒你一句,没事儿别到那片去瞎晃悠,”司机的名字叫做葛国文,刚刚那会功夫他已经和白柯扯到了他正在忙着升学考的女儿身上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不是我瞎说,那个地儿闹鬼的。”
“闹鬼?”白柯很有意思地反问了一句,他倒是很想告诉老葛要是那地不闹鬼他还可能真就不来了。不过玩笑归玩笑,这些事情总是不能说给普通人听的。
“唉,你们这些孩儿都不相信。我听我那个猎户兄弟说,那个地方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阴云密布的,但是光打雷不下雨,然后过了几天就会有一些人在晚上鬼鬼祟祟地出现,从窗户巴望出去,经常能看到些骇人的事情。”老葛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有些变了,“就跟山魈一样飞来飞去的,有一回我那兄弟回来晚了,正巧遇着了一个……唉,可怜他那双腿,就那么废了。”
“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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